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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词冷笑一声，“你不就仗着自己是赵城的兄长，认定我为了赵城绝不敢杀你，对么？”
赵邦低下头，一言不发。
“呵。”
“你猜对了，我确实不敢杀你。”
宋清词直接交出底牌，赵邦惊讶地抬起头，有些错愕。
他知道宋清词看在赵城的面上不会杀他，但他以为至少也是一顿毒打或者羞辱，没想到她竟直接挑明了说。
白云间站在一旁也很惊讶，很快满脸懊恼。
怪不得长公主没办法，也是，赵邦到底是赵城的亲哥哥，杀了他赵城也不好受。
这是一个死局，一个宋清词根本解不开的死局。
就在白云间暗暗为她叹息的时候，宋清词忽然道：“我虽不敢杀你，却可以去找背后指使你的那个人。”
赵邦下意识抬头，片刻惊愣后笑道：“长公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赵邦，你算准了我的软肋是赵城，仗着赵城亲兄长的身份就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可你怎么没想到，你的软肋也是赵城？”
赵邦愣了愣。
随即见宋清词嘴角微翘，含笑道：“我为了赵城不敢杀你，你为了赵城，又岂敢让他陷入牢狱之灾？”
“除非有人对你许诺过，就算事态闹到一发不可收拾，他也有能力保赵城全身而退，是不是？”
赵邦面容一颤，登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宋清词。
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宋清词面上笑意更深了，她知道她猜对了。
“在朝中有这个能力，又和你一样希望赵城尽快娶妻的人并不多。赵邦，你好糊涂啊，你就不怕沈玉临将计就计害死赵城？赵城死了对他来说才是真正除了后顾之忧！”
“不，不可能。”
赵邦摇摇头，十分笃定，“沈驸马行事是何等作风，我很清楚。他千金一诺，许诺过要保赵城全身而退便不会食言。”
“那他当初许诺大皇子宋朝业登基为新君，不也出尔反尔了么？”
“他没有许诺过宋朝业。”
赵邦道：“那是宋朝业狼子野心想登基为帝，一心想拉拢沈驸马为他所用，替他出谋划策。沈驸马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他要助宋朝业登基的话。”
可这次，他明明白白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保住赵城全身而退，那他一定会做到。
宋清词：“……”
她本想挑拨赵邦和沈玉临之间的信任，让赵邦直接去大理寺更改口供放了赵城，没想到这个赵邦油盐不进。
看来，她不得不去找沈玉临了。
……
“没错，是我教赵邦这么做的。”
宋清词找上清辉阁的时候，沈玉临承认得很痛快。
反倒让她有些惊讶。
“是我告诉赵邦放心去做，你看在赵城的面上绝不会伤他。他这才大着胆子去大理寺监牢陷害赵城，以此逼迫赵城就范乖乖娶妻生子。”
“可赵城不会就范。”
宋清词眉头紧蹙，“你无非是觉得赵城对我有意，所以和赵邦一样想让他早日成亲生子。可他不就范，你顶多只能获得赵城被判刑流放的结果，而我绝不会让他受此不白之冤。”
“你要为了他与我为难？”
“是你要与我为难。”
宋清词寸步不让，眉梢一挑，而后大大咧咧地在他书案后头摊开手脚坐下。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沈玉临看了好一会儿，哭笑不得，“是了，楚国长公主何等尊贵，若真要与我为难，我未必是长公主的对手。”
“知道就好，赶紧收手，让赵邦自己去大理寺改口。”
宋清词一边吃糕点，一边大言不惭地盯着沈玉临。
一副他敢拒绝，她就要扑上去咬死他的姿态。
沈玉临无可奈何，“我可以让赵邦去改口。”
他这么好说话，宋清词反倒愣了愣。
果然，他很快跟上附加条件，“可你一直不肯承认赵城心悦于你，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想看个清楚么？”
“只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便能看清楚。到时我会让赵邦亲自去大理寺改了口供，将赵城无罪释放。”
“演戏？”
宋清词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糕点屑，“演完戏你就能放过赵城？那还不简单，论演戏我宋清词称第二，谁——也就你沈玉临敢称第一了。”
“岂敢岂敢。”
沈玉临斯文地拱手下拜，“还是夫人戏更好，夫人天下第一。”
……
此刻大理寺监牢中，赵城独自坐在昏暗中。
他从天亮坐到天黑，期间狱卒来问过他要不要请大夫来给他看看，都被他拒绝了。
连他们送来的酒菜也整整齐齐摆在桌上一点都没动——
忽然，牢房外传来门锁响动。
赵城敏锐地抬起头，听见脚步声十分熟悉，立刻坐到桌边的板凳上拿起筷子，假装在吃饭。
门一开，进来的正是宋清词。
赵城朝她一笑，“怎么这时候来了？我正在吃饭。”
宋清词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有鱼有肉还有酒，大理寺监牢怕是找不出这么好的酒菜，一定是他们从外面买的。
她自顾自坐下，赵城早已用衣裳替她在板凳上铺了一层，“你在吃饭？这饭都快凉成冰了，你告诉我你在吃饭？”
赵城愣了愣，这才发觉桌上的饭菜一丝热气也没有，从白天送来到现在早就被他放凉了。
他尴尬地放下筷子。
宋清词叹了一口气，朝身后招招手，紫练带着侍女提着食盒上来，先把桌上凉掉的饭菜撤下，又把新鲜的菜肴摆上。
还有一壶热酒，放在小炉上暖着。
宋清词把筷子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双，“你一日没吃饭了吧？我陪你吃。”
她若不陪，怕赵城不肯吃。
赵城领会她的意思，乖乖拿了筷子吃饭，宋清词在旁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今日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恨不得一刀捅死赵邦。”
“你去赵府了？”
“嗯，没捅死他，差点气得自己吐血。”
赵城担忧地望着她，宋清词没好气，“他仗着自己是你兄长的身份，吃定我不敢动他，所以一口咬死不会翻供，非要你点头娶亲不可，你说我气不气？”
“原来是这样。”
不知怎么的，赵城听见她这样说还挺高兴的。
原来连赵邦都知道她对自己的深情厚谊，深厚到连他的家人都不会动一丝一毫。
“别为我担心，不管大哥怎么逼迫，我绝不会娶我不想娶的女子。若大哥真的一怒之下看着我获罪，我领罪就是。”
“你傻啊！”
宋清词又气又急，“你获罪了定然保不住禁军统领的职务，那以后谁帮我领着禁军？除了你我谁也不放心！”
“就算发配充军，以我的本事很快就能立功受赏。我会一步步升上来，升回京城，再为你统率禁军。”
赵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他是真的考虑过最坏的结果了。
不管结果是什么，他总能再回到宋清词身边。
宋清词：“……”
他果然还是世家公子出身，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照他说的那样不知他一路要受多少苦。
她绝不会让他受这样的苦。
垂眸思索片刻，她望见桌子一侧的酒壶，提壶为他斟了一杯，“这里又湿又冷，我陪你喝两杯去去寒。”
“你就别喝了。”
赵城拦了她的酒杯，“你自己的酒量有多少，不知道？”
宋清词怔了怔，她的酒量很差么？
她很少喝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酒量差，赵城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她来之前和沈玉临的协议，宋清词笑了笑，“好，那我不喝了，你多喝两杯。”
她亲手倒酒，自然倒几杯他喝几杯。
酒过三巡，眼看赵城喝得面颊红起来，她终于轻声道：“赵城，说实话，你宁可获罪也不愿意娶尹小姐，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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