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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驸马这事——”
“我不是说驸马，我是说完颜野烈！”
紫练愣了愣，宋清词一脸不可思议看向陈敬棋，“这个完颜野烈敢和沈玉临下棋？！看来是我高估他的本事了，他就是个蠢蛋而已。”
跟谁比不好，非跟沈玉临比。
比的还是下棋？
真是蠢蛋中的蠢蛋。
陈敬棋凝神道：“我听说玉临棋艺极佳，可金国的军棋他怎么也会？”
“这世上就没有沈玉临不会的东西。”
宋清词说的轻描淡写，“从前在酒城的时候，那地方临近金国，他便教我下过军棋。连酒城棋馆里金国来的棋艺大师都下不过他，完颜野烈竟然不知道。”
听到这里，陈敬棋总算放心了，笑道：“看来玉临和你想到一处去了，何须再找个朝中文才高绝的人去向金人挑衅？玉临这个下马威足够达到我们的目的了。”
“可他为什么忽然跑去驿馆跟金人下棋？”
宋清词歪了歪头，十分狐疑。
紫练忙道：“听府里下人说，驸马听见长公主在长街上受了金人冲撞，当场就出府说要去杀金人，吓得侍墨都快哭了。”
只是没想到此杀非彼杀。
不过这么杀比真的杀要好多了。
宋清词一愣。
原来他是为了替自己出气才去找金人的。
陈敬棋听罢这话十分满意，缓缓捋着胡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玉临这孩子平日是个最稳重不过的，每每遇见你的事才会冲动。”
“小舅舅又不常和他相处，怎么这么知道？”
宋清词噘着嘴，说得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陈敬棋眉梢一抬，“谁说我不经常和他相处？陛下经常下朝后叫他去御书房谈话，他总要站在大殿外头等候，等和我见了礼，闲话几句后才肯离开。有时是问你外祖父的身子，更多时候聊的都是你。”
“前阵子你们闹和离的时候，他时常来同我说话，又送东送西的命小厮送到陈府。东西倒是小事，难为他送的东西都是应景合用的，要不是为你了，他做什么对陈家这么殷勤？”
宋清词惊讶地微微张嘴，她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沈玉临这种冷情之人，一个月也未见得回沈府几趟见见他的亲娘沈夫人，没想到对陈家的人倒比对沈夫人还热情周到。
更没想到的是，他们今日前脚才大吵一架，后脚沈玉临就去找金人给她出气了。
陈敬棋见状笑道：“去吧，你该去驿馆看看，好歹你现在也是负责接待金国使团的人，去一趟合情合理。”
……
宋清词去的时候，沈玉临和完颜野烈正对坐喝茶。
一个老神在在，慢条斯理地给完颜野烈讲解江南水乡的茶和高山之上生长的茶有何区别，一个根本没心思听，黑着脸喝茶如饮牛。
“怎么样，驸马最后杀了太子几盘？”
偏偏有宋清词这个装看不懂眼色的，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提问，惹得完颜野烈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的脸色难看，宋清词就笑得越发好看。
“可惜本公主来迟一步，没欣赏到太子下棋时的‘英姿’，真是遗憾得紧。”
说罢在沈玉临身旁坐下，从善如流地吩咐驿馆的人，“拿些咱们京城特有的‘定胜糕’来给太子配茶，太子输了一天，吃点‘定胜糕’补补。”
完颜野烈：“……”
他今日刚在街上遇见楚国长公主，回到驿馆就听说沈驸马来见。
这个沈驸马就是楚国长公主的驸马。
他对沈玉临的了解不下于对宋清词的了解，这对夫妇是大周朝堂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做了许多功课，猜想沈玉临是来替宋清词争回颜面的。
果然沈玉临邀他下棋，他知道沈玉临棋艺高超，便暗藏心思把围棋改成了金国的军棋，原以为沈玉临就算会下也不可能精通，没想到——
他活活被沈玉临杀了十盘，片甲不留。
这个沈玉临，比他了解到的更加厉害，不可小觑，还有眼前这位楚国长公主……
“都说长公主是女中豪杰，原来自己无能，所以派驸马来给本太子下马威么？见驸马赢了便急着赶来，未免失了长公主的风度。”
完颜野烈是个聪明人，几句话就把自己大输特输的尴尬略下不提，反而直指宋清词没风度。
宋清词面不改色，笑颜如花，“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佛眼看人人皆佛，魔眼看人人皆魔。本公主奉陛下之命全程接待金国使团在京城的一切活动，太子却把我想的那么小家子气，看来是魔眼看人了。”
什么？
她奉旨负责接待？
完颜野烈蹙起眉头，大周皇帝这个接待之人选的真好，宋清词的身份无论是从出身还是从现在的地位而言，都无可挑剔。
甚至某些层面上还能压他这个太子一头。
沈玉临也才知道此事，闻言看了宋清词一眼，眼底隐隐有担忧之色。
宋煦仁不可能让她一个女子负责这么重要的外交事务，这差事一定是她自己求来的，她可真不怕事。
“你在说本太子自己小家子气，所以看别人也小家子气么？”
完颜野烈显然对中原文化颇为了解，不过和宋清词、沈玉临这样的人相比，还是差了些。
宋清词朝他耸耸肩，“太子，我们中原还有一句话，叫做看破不说破。”
完颜野烈：“……”
“好啊，楚国长公主说话这么有趣，看来本太子之后在大周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那双鹰眼里却没有笑意，反而有锐利的锋芒。
宋清词平静地回视他，眉梢一挑，“好说好说，太子有何需要尽管告诉本公主，本公主定会尽地主之谊，让太子在京城好好开开眼界。”
“毕竟金国蛮荒，太子头一次见到京城这么繁华的地界吧？”
……
宋清词一句句话把完颜野烈噎死，而后大摇大摆地出了驿馆。
沈玉临跟她一起出去，只见门外停着两乘马车。
一乘是他来的时候坐的，一乘是宋清词来的时候坐的。
他下意识朝自己的马车走去，忽被宋清词拉住衣袖，“上我的马车，我有话跟你说。”
沈玉临这才半推半就，跟着她上车。
“你今日干的漂亮，我在宫里刚领了差事，正说要找个朝中文才高绝的人去给金人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你已经去了。”
宋清词对此事十分欢喜，有这么好的开头，她对接下来的事更有信心了。
沈玉临坐得离她远了些，淡淡道：“长公主不必误会，这不是为了长公主。金人在京城大街上横冲直撞目中无人，身为大周臣民我去给他们一个教训，振兴国威，乃是应尽的职责。”
宋清词：“……”
信他个鬼。
明明是为了给她出气才去找完颜野烈的，他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她才撇撇嘴，沈玉临瞧见她的神态，忽然冷笑一声，“是了，长公主一定不相信。像我这种满腹阴谋的阴险小人怎么可能以国事为重，怎么可能只为公不为私，长公主可是这样想的？”
“我，我没这个意思啊！”
宋清词一脸无辜，她什么时候这么想了？
“那长公主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就夸你的意思么？”
马车在公主府外停下，沈玉临轻哼一声，显然不相信，随后径自下了马车往府里走。
宋清词想拦住他，“你等一下，这话得说清楚。”
她走得太急，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在马车上失重，“沈玉临，快扶我一下——”
沈玉临以为她故意设计让自己回头，正要头也不回地朝府里走去，到底还是担心她，便回身一看——
宋清词从马车上滚下来，额头正磕在台阶上，立刻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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