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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过楚国长公主和禁军统领赵城的绯闻，一直以为那只是民间谣言无稽之谈，如今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影子。
最难得的是，沈玉临身为正牌驸马似乎也没有对此表示反感，三个人站在一起有种诡异的和谐。
太诡异了。
他从这种诡异中嗅到有机可乘的味道，如果他能挑拨宋清词身边最亲密的关系，一定能让她自顾不暇，更顾不上金国使团的事。
“长公主还没走啊。”
宋清词三人正在谈论有关金国使团的事，忽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三人默契地闭口。
她回头一看，来的果然是完颜野烈。
“太子没有陪着陛下新赏的美姬回驿馆么？怎么还有空在宫里逗留？”
“美姬已经让人送回驿馆了，本太子瞧见极美的一幕图景，便忍不住留下多看了两眼。”
他的目光在沈玉临和赵城身上移过，最后落在宋清词身上，“长公主和驸马及赵统领三人，三人成画啊！”
他说到“三人”的时候，格外咬了重音，阴阳怪气。
说完又看他们三人，以为他们三人必定恼羞成怒，没想到他们神情自若，丝毫没受他的话影响。
完颜野烈又道：“沈驸马和赵统领都英俊潇洒，若是不走近细看，真看不出来哪位才是长公主的驸马。”
“太子也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你和我们站在一起，也看不出你们三个哪个是本公主的驸马。”
宋清词瞥了他一眼，如愿以偿地看到完颜野烈愣了愣。
她，她方才是在调戏自己？！
活了二十多年，他还从来没被一个女子调戏过，慢说含蓄内敛的中原女子，就是热情奔放的草原女子也不敢在他面前如此大胆！
他嘴唇颤了颤，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宋清词得意地勾起嘴角。
小样，这下知道本公主的厉害了吧？
“太子生得仪表堂堂，不过还欠缺了些。”
宋清词凑到他脸前仔细打量，这话她倒没说假，完颜野烈的确生得骨骼分明，五官立体，尤其是那双锐利的眼睛极具异域风情。
“什……什么？”
“都说相由心生，心里少打坏主意，这脸才能越来越好看。”
宋清词一手捧着自己的脸，眨巴眨巴眼，“像我这样，一看脸就知道我没有坏主意，所以越长越美，懂了吗？”
完颜野烈盯着那张在自己面前放大的桃花粉面，怔怔地不开眼睛。
可惜只是一瞬间，那张脸很快退到平常的距离。
沈玉临拉着她的衣袖，淡淡道：“让太子好好想想吧，咱们走。”
……
余下几日完颜野烈便没有进宫觐见的机会了，而是由着鸿胪寺的官员带着他各处游玩。
京郊外有相国寺，乃是大周第一神寺，佛像气势磅礴法相威严，是金国见不到的。
还有漫山遍野春风拂绿，天气一日比一日和暖，山清水秀的郊外景象也甚是怡人。
更别提还有多少皇家园林，京城马场……
两日玩下来后，这日才有机会带他在城中逛逛。
陈谢芳亲自陪客，款待完颜野烈到杏花楼喝酒用饭，“杏花楼是如今京城中最好的酒楼，这里的厨子不仅做得一手好京城菜，连江南风味也做得地道，太子不妨一试。”
他是君子做派，姿态不卑不亢，完颜野烈总觉得他说话比宋清词和沈玉临之流可信，便点点头。
推开窗朝楼下看去，他却忽然“咦”了一声。
“本太子才来京城的时候，还不见京城女子这样装扮。这才两日，街上女子都时兴额黄妆了。”
陈谢芳整日在外奔波，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景象，便笑了笑，“楚国长公主作额黄妆，美艳动人。京城女子纷纷效仿，以求能有几分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
这次宋清词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算是坐实了。
若非第一美人，哪能惹得满大街女子竟相模仿？
完颜野烈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路上那些女子多半都像宋清词一样，在额上贴着红色的花朵图案，也有用纸的，也有用绢的。
可怎么看都没有宋清词那日的样子惊艳。
那张桃花粉面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有些生气。
“东施效颦，不过俗套。”
他抬手掩上了窗。
陈谢芳含笑给他倒了一杯酒，“太子似乎对我大周的文化很了解，连东施效颦这等旧典都知道。”
完颜野烈抿了抿唇，转移话题，“听说小陈大人是楚国长公主的表兄？”
“正是。”
“怪道风姿不凡。既然是表兄妹，我有一事倒要问问小陈大人。”
完颜野烈道：“听闻楚国长公主早有驸马了，为何又和赵统领走得那么近？沈驸马看着他们日日在一处，难道就不会吃醋？”
陈谢芳闻言顿了顿。
旋即一笑，“楚国长公主掌管禁军兵符，赵统领乃是禁军统领，他们之间是政务上的往来，岂可因为儿女私情避忌？”
这事完颜野烈早就知道了。
可他总觉得，宋清词和赵城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上下级——
至少赵城对宋清词不是。
“就这么简单么？”
他并不甘心，继续试探，“小陈大人是聪明人，连本太子这个外来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不对劲，难道小陈大人看不出来？”
“哦？太子是说什么不对劲？”
陈谢芳把皮球踢回来，任由完颜野烈怎么试探，他的回答就只是“政务上的往来”。
几番试探之后，完颜野烈确定自己没办法从陈谢芳这里得到更多消息，这才老实喝酒不再多话。
陈谢芳不肯说是吧？
没事，他在京城的日子还长，总有办法借此做文章。
……
送完颜野烈回驿馆之后，陈谢芳急着去了一趟公主府。
“听说他近来常常打听大妹妹和赵统领的事，我猜他想借此做什么文章。”
陈谢芳看向正闷头在灶台里做汤的沈玉临，有些不解，“你……你不是个冲动的人，千万别因为完颜野烈的挑拨再和大妹妹置气。”
“他能挑拨什么？”
某人把头从灶台里探出来，如玉面容沾了点灰，却瑕不掩瑜，反而显得有了人间烟火气。
“他无非是想让我争风吃醋，认为清词和赵城之间有不正当关系。无妨，我知道他不是这种人。”
“是啊，大妹妹当然不是——”
“我不是说清词。”
沈玉临把食材都放进去，再把紫砂小罐的罐盖盖上，“我是说赵城。他是个正人君子，不可能在没有名分的时候对清词做什么的。”
一向沉着的陈谢芳登时一愣。
他什么时候对赵城评价这么高了？
以前还乌眼鸡似的恨不得吃了赵城，现在转性了？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你什么意思，赵城不是那种人，我们清词就是这种人了？”
烟熏火燎中，沈玉临抬头白了他一眼。
……
“太子，打听到了！”
完颜野烈坐在驿馆中，只见魁奴大步进来禀告，“我们在赵府外头蹲了好几日，总算打听全了。那赵城有个哥哥叫赵邦，一直盼着他早日成婚，先前为了这个还把他害进牢里，不知后来怎么又没下文了。”
“害他坐牢？”
完颜野烈啧啧称奇，“这样的哥哥也是狠角色，怕是动不了他。那沈府那边呢？”
“沈府的事更加复杂，说出来太子都不相信。”
魁奴记了好久才把沈府的事大致来龙去脉记清了，便慢吞吞地给他讲，从沈玉临如何年少不凡不该做驸马，又讲到沈泽光，沈夫人，乃至沈志鹏当街调戏宋清词……
他终于讲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下次他再不干这勾当了，比让他去杀人还累。
完颜野烈一脸嫌弃，这讲的都是什么？
好在他从魁奴口中那些破碎的故事里大致理清了脉络，“这么说，沈家其实很不喜欢跟楚国长公主结亲？”
“是……是吧，好像说沈驸马不做驸马就能当宰相什么的。”
“那就去试试。”
完颜野烈冷笑一声，“他沈玉临沉得住气，我就不信他娘也这么沉得住气，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媳红杏出墙。”
……
次日是十五，天气晴好。
沈府的女眷早就定了这一日去京郊礼佛，由沈夫人带着，一大早车马便排成长队出了京城。
路上行进的速度不快，只因十五是正日子，出城礼佛的官宦人家女眷极多，路上车马也多，挤挤挨挨的。
沈夫人坐在马车里正和几个晚辈媳妇儿说笑，忽然听见骨碌碌的声音，边上又凑上来一辆马车。
想着必定是哪位官宦人家女眷的马车，沈夫人便没多心。
忽听见那马车里传来两个妇人说话的声音，“哎哟，是真的，我亲眼看见楚国长公主和赵统领拉拉扯扯，就在宫里，两人接头交耳私相授受，叫人看了都脸红！”
沈家的马车顿时静了静，刚才还笑得花枝乱颤的媳妇儿们都不敢说话。
沈夫人脸色一变，就在几个媳妇儿以为她要揭开车帘询问对方的时候，忽听她急道：“快，快点走！别挤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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