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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刚从尹府花宴回来的完颜真真也没闲着，一回来就拉着完颜野烈说个没完。
说了尹府花宴的布置，说了尹敏凤为人和气，又提及大周年幼的大皇子和三公主也在席间——
说的最多的还是沈玉临。
“那些小姐们说，沈驸马七岁的时候就会作诗了，七岁啊，也太厉害了，我七岁的时候还在尿床呢！”
完颜真真双手合拢托着下巴，站在屋里，说话的时候转来转去，吉祥帽上缀的宝石丁零当啷地响。
完颜野烈靠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听着，有些不耐烦。
等完颜真真说了太久口干舌燥不得不喝一大口茶的时候，他才插空说了一句，“那沈玉临再好与你何干？有妇之夫一个，趁早打消了你那点心思！”
“你还觊觎有夫之妇呢，以为我不知道？”
完颜真真反唇相讥，说得完颜野烈哑口无言。
她索性说了实话，“就是因为你被楚国长公主迷得丢了魂我才来的，否则你以为汗父为什么让我来？我是来看着你的！”
完颜野烈只是冷哼一声。
他当然知道完颜真真是为什么来的，也知道自己身边是谁给金国可汗报了信。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两人都安静了片刻。
廊下伺候的随从听见他们争吵的声音都十分担心。
平日里太子和公主也经常争吵，可不像今天声音这么大，吵得这么凶。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嫡公主，都是金尊玉贵不肯服软的人，这可怎么办！
就在众人都以为驿馆里要掀起惊涛骇浪的时候，屋里，完颜真真抿了抿唇，主动走到完颜野烈身边坐下。
完颜野烈不为所动。
“好了四哥，别生气了……”
一向骄傲的完颜真真噘着嘴，用力扯了两把他的衣袖，就算是撒娇了。
完颜野烈瞥她一眼，人人都以为他以庶子之身成为太子，一定和大妃一脉的嫡系水火不容。
可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唯独对完颜真真这个小妹妹颇为顾惜，并不在意她是大妃所出，是敌方阵营的一员。
谁让完颜真真打小就混在哥哥们的队伍里，尤其对他这个四哥更是崇拜，总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呢？
这事没多少人知道，知道的那些兄弟也死得差不多了。
完颜野烈鹰眸中掠过一丝柔情，转头看她，“四哥从小白疼你了，白替你顶罪了那么多次挨汗父的打，你都忘了。如今倒好，你替汗父监视起我来了。”
“不是不是，那是气话，我不是来监视你的！”
完颜真真以为他真生气了，连忙说实话，“汗父担心你真的像传回去的消息那样被大周长公主迷了魂去，所以要派合适的人来看着你。我一听说立刻就主动要求来，就是怕别人来了会妨碍你。”
“汗父起先不肯的，架不住我求了又求他才肯放我来……我告诉你吧，传信回去的就是魁奴，不过你别杀他，他是为你好怕你做了背叛金国的事。”
“哼。”
完颜野烈轻哼一声，“要杀他我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么？要不是知道他本意不是背叛我，他早就活不成了。”
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成为太子，要是连自己身边谁是奸细都不知道，那岂不是白活了？
完颜真真扁了扁嘴，怪不得她来了之后都没看见魁奴，想来完颜野烈虽然没有杀他，但是痛打一顿是少不了的，这会儿指不定在哪里养伤呢。
“四哥，你真的喜欢那个长公主，是不是？”
“你又是真的喜欢沈玉临，还是一时好玩？”
完颜野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这次完颜真真一本正经起来。
“四哥，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男子像他一样。”
小丫头打小就骄傲任性，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认真，两眼坚定地盯着他看。
完颜野烈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不懂事，见了人家一面就喜欢人家要死要活的，你了解他吗你就喜欢他？”
“我了解啊！”
完颜真真不服气道：“人人都说他是京城第一美男，有宰辅之才，他是全京城最优秀的男子，配得上我喜欢！”
完颜野烈浓眉紧皱。
他头疼。
“我听说楚国长公主嫁给沈驸马，就是因为在宫里对沈驸马一见钟情。”
完颜真真慢吞吞道：“你要是说我不懂事，那楚国长公主也不懂事咯，你怎么还喜欢她？”
“人家跟你能一样么？”
完颜野烈下意识要为宋清词的举动寻找合理性，可说的是宋清词看上沈玉临的事，他要是说出合理性不是等于打自己的脸么？
登时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她以前眼瞎，你没看见她现在和沈驸马感情并不好么？”
宋清词每日不是忙着禁军军务就是忙着接待金国使团，沈玉临也有一堆朝务每天大半时间都在宫里。
这对夫妇连凑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感情能好到哪里去？
最重要的是……
“我常去公主府，见过她住的上房。上房里毫无男子生活的痕迹，可见她和沈玉临一向分居，感情淡薄。”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这是完颜野烈乐见的。
“真的啊？”
完颜真真顿时欣喜，这对兄妹今晚的谈话终于找到了共同点，“他们感情不好吗？可上次我和你一起去公主府的时候沈驸马那么维护长公主，连茶叶都不舍得送我，我还以为他们感情很好呢！”
完颜野烈摇摇头，“在外人面前总要做面子工夫的，中原人就是这样，不能信以为真。”
有道理。
完颜真真一脸受教地点头，随后又眉飞色舞起来，“他们感情并不好，那我岂不是有机会了？明日我就要去公主府找沈驸马！”
“找他做什么？”
“问他喜不喜欢我啊！”
完颜野烈：“……”
沈玉临要是有半点喜欢她，他完颜野烈四个字倒过来写。
这话他只是心里想想，并不舍得说出来伤完颜真真的心，“那他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喜欢我就嫁给他，不喜欢我就让他喜欢。”
完颜真真满脸笃定的笑意，她是从小被宠到大的人，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可惜这里是大周，不是金国。
完颜野烈顿了顿，艰涩地开口，“他已经娶妻了，难道你要给他做妾么？我大金的嫡出公主给他沈玉临做妾，他也配？”
“他当然配！”
完颜真真笑道：“只要他喜欢我，做妾就做妾！就算做妾我也是金国的公主，他们谁敢怠慢我？就是楚国长公主也不能！”
她设想着这些，仿佛已经得到沈玉临肯定的回答似的。
想想沈玉临还没给她答案，她一下子从座中跳起来，“四哥，我不跟你说了，我要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去问沈驸马！”
说着欢天喜地地蹦出了门，也不管完颜野烈是什么神情。
说实在的，完颜野烈有些懵。
明明完颜真真是来盯着他不让他坠入宋清词的情网的，谁知道这小丫头自己反而掉进去了，居然喜欢上沈玉临。
沈玉临这种人……是那么好喜欢的么？
他眸子微眯，眼中掠过危险的光芒。
次日一早，正要出门进宫的沈玉临方出府门，便看到骑在一匹小红马上，兴高采烈地看着他的完颜真真。
“真真公主？”
“是我！”
完颜真真兴奋了一晚上没睡着觉，天没亮就到公主府外面等着了，这会儿终于等到沈玉临，她喜得无可无不可，立刻赶马上前。
“沈驸马，我来问你一句话。”
“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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