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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真真顺坡下驴，大步迈进府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实在受不了那些人对她指指点点满眼鄙夷的模样。
宋清词的话她一时听不懂，可她至少知道，那是好话，她请自己进府是一片好意，免去自己许多尴尬。
“你们长公主呢？”
“长公主今日还要去兵部，无暇来见公主。”
文敏等人亲自奉上精致的茶水点心，请完颜真真在前厅落座，又道：“何况长公主怕公主见了她尴尬，说是索性不见面，驸马让公主等他，公主在这里等驸马就是。”
完颜真真听了不说话，乖乖捧着杯子喝茶。
她还真怕宋清词让她进府是为了当面羞辱她一顿，没想到她不但没有羞辱自己，还怕自己尴尬不来见面。
如此体贴。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沈玉临还没回府。
宫里。
宋煦仁和沈玉临坐在御书房说话，他觉得奇怪，沈玉临今天的话似乎格外多一些，明明推行新政令的事都完成得差不多了，沈玉临却不想走似的。
还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饮茶。
他不想走，宋煦仁自己倒饿了。
“陛下今日要在哪里用午膳？”
到点儿了，罗辉秦从殿外进来禀告，宋煦仁顺势道：“驸马今日在朕这里逗留得晚了，不如跟朕一起用膳？咱们说说家常闲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玉临也没客气，直接答应。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来蹭饭的。
宋煦仁也没多问原因，当先搁了笔朝殿外走去，沈玉临跟在后头慢慢往福宁殿去。
侍墨在外头等了许久不见沈玉临出来，眼看日头到了中天该用午膳的时辰了，才见沈玉临出来。
“公子怎么这么晚才出来，今日陛下有很多事和公子商议吗？”
不应该啊，他在外头等了那么久都没见其他朝臣进出，不像是有大事要紧事的样子。
沈玉临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他走的是福宁殿的方向，侍墨小声提醒道：“公子忘了不成？那金国公主还在公主府外等着您回去呢。”
那个金国公主是个骄傲挑剔的，沈玉临把她晾了整整半天，万一她发起公主脾气找沈玉临的麻烦怎么办？
“我知道。”
沈玉临淡淡应了一声。
就是因为完颜真真在等他，他才特意在宫里逗留到这个时辰。
侍墨一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公子是想借此委婉地拒绝金国公主吗？这倒是好主意，就怕那金国公主觉得面上无光反而要来找公子麻烦。公子为何不直接拒绝她呢？”
走在他前头的沈玉临脚步一顿，不知在想什么，很快继续朝前走。
“完颜真真并非寻常中原闺秀，当面拒绝她未必死心。”
沈玉临道：“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在公主府外受尽一日白眼，知难而退。”
侍墨龇了龇牙，心中暗道这招好毒。
他还以为沈玉临没有直接拒绝完颜真真是有些喜欢她呢，没想到竟是这种想法……
也是，那个金国公主可不如楚国长公主那么美丽又有才能，更没有那番气度。
完颜真真在公主府足足等了半天。
她的屁股都坐疼了，又怕公主府的下人嘲笑，只能时不时小心地挪动缓解一下疼痛。
过了一会儿有侍女送了好厚一块鹅羽坐垫来，完颜真真瞬间脸红。
她的小动作还是被发现了。
“驸马还没回来，真真公主是先回驿馆呢，还是在府里用饭？”
“我和长公主一起用饭吗？”
文敏摇摇头，“长公主也没回来，怕是兵部事多耽搁住了。不过她走之前吩咐过奴婢了，奴婢已经为公主准备了午膳，只看公主愿意在这里吃还是回驿馆吃。”
原来宋清词也没回来。
完颜真真忽然觉得好没趣，这是宋清词和沈玉临的府邸，那两个主人都没回来，她自己在这里吃饭算怎么回事？
一抬头看到文敏，见她说话举止样样妥帖，看起来倒像是她在花宴上见过的京城贵女，不禁有些感慨。
“你是长公主身边伺候的？”
“是。”
文敏微微笑道：“我原是驸马的妾室，后来驸马在先帝面前承诺散尽妾室，长公主就独把我留下来伺候。如今管着公主府上下一应庶务，公主有什么吩咐尽管同我说。”
“什么，你原是驸马的妾室？”
“是。”
文敏想了想，道：“除了我之外，驸马其他妾室都已经被遣散了，都是驸马自己做的主。长公主平日是不理妾室们的事的，说白了妾室就是奴婢，不值得长公主上心。”
妾室就是奴婢。
完颜真真想了想，这话她娘金国大妃也说过。
除了完颜野烈做太子后他娘这个侧妃在后宫还算有点地位之外，大妃对其他妾室都没好脸色，高兴的时候就理一理，不高兴的时候非打即骂。
她要是做了沈玉临的妾室，也会落到奴婢一样的地位吗？
完颜真真打了个冷颤，不敢相信，“那驸马对你们这些妾室好吗？他就没有最喜欢哪个，是最喜欢你吗？”
文敏摇头，“不是我。要是非说驸马最喜欢哪个，应该是那个被罚去佛堂做姑子的吧？叫什么我都忘了，反正她现在应该也没有俗名了，应该叫师太。”
“驸马最喜欢她还要罚她去做姑子吗？”
完颜真真皱紧了眉头，朝门外一看，外头满地阳光闪耀，是中午日头最热的时候。
沈玉临足足让她等到这个时辰，她再傻也明白了，人家根本不喜欢她。
最喜欢的妾室尚且罚去出家，她要是仗着金国公主的身份非要嫁进门，以后的日子也不可能好过。
文敏悄悄打量她的神色，看到她一脸颓然模样，心中暗喜。
又见她满头沮丧地站起来，有气无力道：“算了，我回驿馆了，不在你们家吃饭。”
说罢直接朝外走去，毫不理会文敏挽留她在府里吃饭的邀请。
完颜真真出了公主府，门房的下人替她牵马上来，她正要跨上马，忽见不远处的借口停着一匹骏马，马上一个同样异族打扮的男子正定定地看着她。
是完颜野烈，他是来接自己。
“四哥。”
完颜真真扁了扁嘴，顾不上骑马便满脸委屈地朝完颜野烈走去。
他翻身下马，看到一向骄傲的完颜真真满脸委屈，颇为心疼，“傻丫头，现在知道疼了吧？”
他从完颜真真离开驿馆就觉得不放心，派人跟着她到公主府外，这一上午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幸好长公主宽和给了你些颜面，否则你堂堂金国公主站在人家府门外受人羞辱，我们大金的脸面何存？”
“四哥……”
完颜真真委屈地说不出话，扑进他怀里埋头抽泣。
完颜野烈目光一凌。
今日沈玉临本可以直接拒绝完颜真真，他却用了这种羞辱人的法子。
哪怕他本意是想让完颜真真死心，完颜野烈都难以原谅他的做法，这笔账他迟早要讨回来！
“走，我们回家，以后别想那个臭男人了。”
“他才不是臭男人。”
完颜野烈拉她上马，她却挣开他的手，一本正经道：“他便不喜欢我也是这京城最好的男子，何况他不喜欢我又怎么样？我完颜真真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
“你还不死心？难道你看不出来沈玉临是故意把你一个人留下的？”
他浓眉紧蹙，显然真的动怒了。
完颜真真有些害怕，还是鼓起勇气道：“那他也是京城最好的男子！四哥，我要他，我就要他，我什么都可以拿来跟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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