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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赵城从宫里回府，赵邦见他面有喜色，不禁疑惑。
“听说金国使团要回去了，陛下正因为这事担心，你怎么反倒兴冲冲的？”
“正是因为这事。”
赵城一高兴就和他多说了些，把金国公主想给沈玉临做妾，以及完颜野烈向宋清词求爱被拒等事都说了一番。
赵邦听了好一会儿没言语，低头沉思，连筷子都放下了。
倒是赵城胃口挺好，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碗饭，侍女忙上来又给他添了一碗。
“依你这么说，那太子求爱被拒恼羞成怒才要回金国，那金国公主呢？”
“金国公主自然一并回去，她不能给沈玉临做妾了。”
“这事不好。”
赵邦眼皮一抬，看他，“金国公主走了，大周等于少了一个最好的人质，怪不得陛下担心。”
赵城顿了顿，点头道：“说的是。可这事对长公主总是好事，那个金国公主跋扈，她若成了沈驸马的妾室一定会给长公主添烦忧。长公主高兴，我便高兴。”
赵邦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她高兴，那他自己呢？
这个傻小子。
他原以为赵城那么执着不肯另娶他人，一定是心里早有主意了，没想到细细观察才发现，他和宋清词之间果然没有半点逾矩，就像普通的上下级。
这怎么行？
看来不提点他几句，他是不懂为自己终身大事考虑了。
“二郎，我有几句心里话想跟你说。”
赵邦口气凝重，正往嘴里送菜的赵城顿了顿，立刻放下碗筷正色道：“兄长有话尽管说，我听着就是。”
“唉。”
赵邦叹了一口气，“你要为长公主效力，我允了。你不肯娶别的女子，我也允了。可你不能一辈子这么打光棍下去不为自己考虑吧？长公主待你真心诚意，你也该争取争取，难不成就这么苦等着？”
“啊，争取什么？”
赵城一副傻小子的模样，惹得赵邦差点翻白眼。
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人品样貌、武功谋略都不逊色，偏偏有些死脑筋。
他不得不耐心道：“争取长公主哇。那金国公主给沈驸马做妾有什么不好？最好她做正妻，长公主和沈驸马和离，那她就是自由身，你不就有机会了？”
赵城听得一愣一愣的。
“如今倒好，那金国公主走了你还高兴得什么似的，真是没心没肺！为兄都替你着急，最好那金国公主回国一闹非要嫁给沈驸马，那才趁了我的意！”
沈玉临去娶金国公主，放宋清词嫁给赵城，完美！
赵邦心里的主意打得好，却见赵城愣愣地看着他。
他没想这么多。
“可……就算长公主和沈驸马和离，她也未必愿意嫁给我。”
赵城也从来没奢望她能嫁给自己。
他只知道自己愿意守护在她身边，看她欢喜自己便欢喜，这就足够了。
赵邦恨铁不成钢道：“长公主怎么就不愿意嫁给你？当初我让你去大理寺做监牢的时候，长公主一听见消息就赶去大理寺为你撑腰，生怕那些人欺负你，难道她对你没有情谊？我不信。”
赵城低着头不说话。
赵邦又道：“难道你向长公主示爱过，被她拒绝了？”
“没有没有！”
赵城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那不就结了？”
赵邦笑道：“长公主拒绝了金国太子，却没有拒绝过你，可见在她心里，如果她要改嫁，你排在那金国太子前头。”
他心中暗暗得意，宋清词还是有眼光的，赵城的身份虽不及什么金国太子高贵，可难得在他一心为她。
这样的男子若是成了夫君，她这辈子定能平安喜乐，宋清词那么聪明一定能想明白这一点。
赵城忽然抬起头，有些古怪地看他，“兄长从前一直不希望我和长公主走得太近，怎么现在变了口风？倒让我主动去争取。”
赵邦：“……”
他尴尬地以手掩口，咳了两声，“此一时彼一时，我从前以为楚国长公主不过是仗着先帝宠爱才得尊位，如今才知她是真的有谋略有手段。”
“从前以为她对你不过是利用之心，如今才知她对你有真心实意。”
“从前，我以为你只是一时被她所惑总有一天会想明白，如今……既然你真心爱慕她，为兄理应成全你。”
“兄长说的是真的？”
赵城大喜过望，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赵邦支持他和宋清词在一处。
瞧他高兴得像个傻子那样！
赵邦没好气道：“我说真的又有什么用？我人微言轻，长公主一天不和离，我连进宫求陛下为你和长公主赐婚都做不到。最好那金国公主能嫁给沈驸马，我这桩心事才能了。”
“兄长不必这样想。”
赵城笑道：“兄长心里不怪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至于将来如何，只要长公主欢喜，我别无所求。”
赵邦：“……”
这个傻小子，怎么就跟他说不明白呢！
……
驿馆之中，金国使臣在收拾行装准备离京。
鸿胪寺的人连忙准备京城的土仪和依礼制该送的礼物送到驿馆，驿馆乱糟糟的不便过去，宋清词便清闲下来了。
“去柔德府上吧。”
梳妆打扮的时候，宋清词淡淡道：“这个月忙着接待金国使团的事，都没去柔德府上看过，也不知道她怀着孩子辛苦不辛苦。”
紫练一面为她戴上华丽的簪环，一面笑道：“长公主放心，曹嬷嬷按照您的吩咐隔三岔五去看望柔德长公主，说是很好。柔德长公主那边有太医伺候着，朱驸马也很殷勤。”
宋清词原本以为，朱越明的殷勤是迫于无奈，在自己的威逼之下不得不殷勤。
可她亲自去到柔德府上，见着朱越明和柔德二人一起坐在花园里赏春日美景，朱越明还细心地用折扇替她挡住阳光之时，不免有些错愕。
朱越明满脸是温柔殷勤的笑意，倒是从前百依百顺的柔德，这会儿大腹便便地扶着腰，倒像在训斥朱越明什么。
她往前走了几步，凑近听她说些什么。
“我都说了不爱喝那乌鸡汤，今日午膳要是再看见乌鸡汤，我就不吃饭了。”
“这怎么好？太医留的食补方子每道汤都有乌鸡，不吃怕是对孩子不好……”
“不管，我说不吃就是不吃！”
柔德一脸不配合，宋清词看得抿嘴一笑。
这场景要是让外人来看，还以为朱越明是个二十四孝丈夫，而柔德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儿，再想不到从前朱越明是怎么对待柔德的。
看他现在百依百顺的模样，不像是完全受威逼利诱，其中是有些真心的。
“都说有了身孕嘴就叼了，果然如此。”
宋清词一面说一面走近，柔德和朱越明看见她都有些惊讶。
“大姐姐怎么来了？”
“我今日难得有空，来看看你和孩子。”
宋清词扶着她不让她起来，又看向她的肚子，“比先前大了一圈，看来孩子长得很好。”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朱越明一眼，“看来，朱驸马照顾得很好啊。”
朱越明身上一哆嗦，满脑门子冷汗。
他到现在还是很怕宋清词，眼底四下乱看，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哪里没做好的，生怕被宋清词怪罪。
怎么看都没看到错漏之处，他这才放心下来，拱手请安，“不知楚国长公主驾临，有失远迎，长公主恕罪。”
“无妨，是我特意不让人通报的。”
宋清词说着，和柔德二人对视一眼，姊妹两人默契地笑了。
她这么说，朱越明更加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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