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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词愣了愣，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连忙看向赵城，想从赵城的反应中看出些许端倪，而赵城也不负所望地朝她点点头，“他醒了。”
太医说过，他要是醒来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宋清词这才相信他真的活过来了，猝不及防落下泪，“身上疼吗？我去叫太医来给你诊脉。”
“你就这么去吗？”
她低头看看自己，衣裳不整发丝凌乱，这样子跑出去，难免会引来府里的恐慌。
赵城道：“放心，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嗯。”
宋清词坐在床上看了看沈玉临，见他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心中安稳许多。
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便慢慢地从他脚边爬下来，趿了鞋子站到一边，将略显凌乱的发丝整理好。
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
好一会儿，她才看向赵城，“宫里怎么样了？我这么一走，麻烦都丢给你了。”
“宫里算是安稳下来了。”
赵城慢慢道：“幸好有贤妃娘娘帮忙，禁军和内监一同将宫中里里外外搜寻了三四遍，确保没有遗漏的杀手。只是昨夜禁军伤亡惨重，长公主的亲卫也有损伤。”
宋清词想了想，道：“我会为他们的家人争取最好的抚恤。他们都是为国尽忠的忠烈，理应被铭记。对了，杀手可有活口？”
“我们抓住了五个活口，其中一个伤势过重今日白日死了，还剩四个嘴倒严实，拷打不出话来。”
赵城皱着眉头，“禁军弟兄们恨极了他们，他们身上本就有伤，经过拷打一个个都伤得厉害，只怕撑不了太久。”
“给他们用最好的金疮药。”
宋清词目光冷然，嗤笑一声，“狠狠地拷打，打完再给他们治伤，千万别让他们就这么死了。金人胆敢派杀手闯入皇宫，就要付出代价！”
何止是禁军弟兄恨极了他们？
宋清词也恨极了他们。
不光是因为她命悬一线，沈玉临差点为她而死，更是因为金人此计太毒，居然在金国使团彻底离开大周、京城完全卸下防备的时候发动刺杀。
难道完颜野烈急忙要离开京城，就是为了这场刺杀？
她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完颜野烈毕竟是她的朋友，一旦她设想这场刺杀是完颜野烈主导的，她就恨不得杀了他！
“金人？”
赵城是才听说这个消息，顿时若有所思。
他先前也一直在想这些杀手会是什么人，如今听宋清词这么一说，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都通了。
太医从门外赶进来，见床上的沈玉临已经睁开了眼睛，大喜过望。
宋清词和赵城退开站到一边，让太医给他把脉。
“清词。”
沈玉临微微抬头，看着她道：“我已经没事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还要进宫一趟，救驾之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理会。”
宋清词愣了愣。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替自己惦记去领救驾之功？
她哭笑不得，“什么救驾之功，我救皇兄又不是为了贪图功劳，何况这功劳和你的命相比又算——”
她忽然不说了。
屋里人太多，她不好意思。
太医放下他的手腕，面带喜色地回头看宋清词，“长公主，驸马的伤情稳住了。失血这么多，好在驸马身强体健才能扛过来，便是寻常的武将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未必扛得过来啊，驸马真是福泽深厚！”
“是长公主福泽深厚。”
沈玉临伤成这样还有心思开玩笑，“要不是长公主亲自在这里福泽庇护，我这条命哪里捡的回来？”
宋清词想到自己刚醒来时巴在他身上的睡姿，顿时脸色一红。
“我，我先回去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宫。”
说罢忙不迭要走，又扭头吩咐太医，“辛苦太医今夜在这里看顾，以免他伤情反复。”
“应该的，这是医家本分，长公主折煞微臣了。”
太医连忙行礼，宋清词这才朝门外走去。
除了清辉阁中灯火通明，通往上房的小路几乎全是黑暗，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公主府上下都陷在睡梦中。
宋清词瞌睡了一日，到这会儿反而不困了，在春夜微凉的风里走了几步，倒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
赵城一直在她身后三步远的距离慢慢跟着，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直到她忽然回过头，这才发觉他满脸倦色。
“你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吧？”
宋清词果断道：“今夜就住在府里吧，等天一亮我就和你一起进宫，省得你再来回跑。”
赵城刚想拒绝，忽听她又道：“宫里是不是还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
他目光闪躲。
宋清词叹了一口气，“别骗人了，宫里混进去几十上百号杀手，虽然禁军死伤惨重，但这罪责难免都要怪到禁军头上。一定有人以此为理由为难你了，是不是？”
“也算不上什么为难。”
她都看出来了，赵城只好说出实情，“就是天刚亮的时候，宫外不少大臣听见宫里的消息想进宫查看，都被我挡在宫门外了。那时宫里还不确定有没有杀手的活口藏匿，没想到那些大人恼了，口口声声说是禁军护卫不严。”
他说的时候留意着宋清词的神色，见她微微蹙眉若有所思，便不再说下去。
其实真实情况比他说的更糟糕数倍，当时有大臣太过焦急和禁军将士推搡起来，还有人指着赵城的鼻子破口大骂，更有人当场表示要回去弹劾他。
赵邦也是听见宫变的消息急忙进宫的，听见自己弟弟被骂出来客气地劝了两句，没想到也被那些老臣骂了个狗血淋头。
赵邦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他这会儿才发现，赵家的实力跟陈家完全没得比，陈家老太爷和陈大人、小陈大人他们都敢在朝中直接维护宋清词，根本没人敢说他们半个不字。
而自己只是为弟弟说了两句客气的劝阻之语，就被骂成这样。
人比人，气死人。
“你先回去休息。”
宋清词心里大致有数了，道：“看来我一不在宫里这些大臣就飘了，竟敢欺负我的人。禁军有什么罪责我宋清词自然领着，还轮不到他们来欺负！”
次日一早，宋清词先到清辉阁走了一遭，见沈玉临虽在睡着面色却比昨日好看了许多，这才放心准备进宫。
赵城昨夜宿在公主府，一大早就起来了，等宋清词一起进宫。
此时正是朝中大臣陆续上朝的时候，昨日皇帝受惊过度没有上朝也没有接见任何大臣，在禁军的保护下一直在福宁殿一步也不挪窝。
因此，众大臣都等着今日早朝奏对，好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国长公主来了！”
不知是谁轻呼一声，前头的大臣纷纷转过头，一边慢慢地退到路的两侧，打量宋清词的神色。
听说宫变的时候楚国长公主也在宫里，可昨日一日都没瞧见她，想来是知道禁军有罪所以躲罪去了。
人群中，不少官员看她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宋清词精神饱满，大步上前，目光锐利地在众臣面前一扫，“昨日是谁阻碍禁军执行公务，在宫里大吵大闹？都给我站出来！”
“本公主在，我看谁敢动本公主的人！”
“楚国长公主，您是不是也太霸道了？”
有人不满地站出来，“现在是禁军护卫不严让宫里出了事，差点伤了陛下的龙体。我等还没有怪罪长公主，长公主怎么反倒怪罪起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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