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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间和一众亲卫将屋子内外都照亮，四周连一只野猫都没有。
“长公主一定是做噩梦了，我们一直守在外头，没有刺客。”
“做梦？”
宋清词眉头蹙起，方才的情景那么真实，真的只是梦而已吗？
“你是在做梦。”
赵城一边安慰她，一边用温和的口气解释道：“我听见你喊我的名字，进来的时候你一个人躺在床上发梦魇，满脸惊慌，我才把你叫醒。你梦见刺客了？”
“嗯。”
宋清词从他怀中退出来，抬眼一看屋子内外灯火通明，白云间带着亲卫们都在，忽然苦笑一声。
“我竟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了，真丢人。”
“把金国杀手的尸体丢在公主府外的人还没找到，你心慌做梦是难免的。”
赵城自然不觉得她丢人，反而看她做噩梦一头大汗的样子有些心疼，忙将袖中的帕子拿来给她擦汗。
连白云间也道：“长公主这些日子事多忙碌，换了平常人早就熬不下去了，做个噩梦有什么丢人的？”
赵城给她擦完汗后，紫练端了一盏清茶来给她压惊，宋清词喝了口才觉得心静下来。
她摇摇头，“不是因为事多忙碌，这感觉很不对。一定出事了，前线一定出事了。”
从金国杀手的尸体被丢在公主府外开始，她就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直到今夜的噩梦让她的预感更加强烈——
前线出事了，沈玉临还平安否？
她忽然从床上起身，将临睡前放在枕下的匕首取出来，那还是完颜野烈离开前送她的。
“我要亲自去前线一趟。”
“什么？！”
紫练和白云间等人都一脸不可思议，她可是镇国长公主，现在朝堂上下根本离不开她，就因为一个噩梦她就要亲自去前线？
“长公主，您是不是还没缓过来？您千金贵体在朝中主政，怎么能轻易到前线去呢？”
紫练试图劝说她，宋清词看她一眼，她就知道没有再劝说的必要了。
宋清词眼中的神采分外镇定，一如平常，她早就从刚才那个噩梦的惊悸中冷静下来了，这会儿说的是认真的。
“好。”
只有赵城沉默片刻，郑重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宋清词摇摇头，“不行，宫里……”
“不让我跟着，你也别去了。”
赵城头一次对她口气这么强硬，宋清词一怔，只听他道：“上次发生宫变的时候我不在，那之后我就告诉自己以后你去哪我也要去哪，你休想甩脱我。”
“宫里禁军的防卫经过重新整顿，又增强了兵力，就算没有我在也不会有问题。你若不让我去我就去陈府求见陈老太爷，看他会不会同意你去冒险。”
“你……”
宋清词被他顶得无话可说。
赵城什么时候也学会跟她对着干了？
她无奈地吐了一口气，“收拾行装，天亮之前我就进宫向陛下请辞。”
这是默许了。
赵城心中一喜，面上却毫无波澜，只在众人不经意的时候出门吩咐身边的侍从回赵府打点行囊。
……
“打点个屁。”
从来不说脏话的赵邦嘴里忽然冒出一句，吓得赵城派回来的侍从一惊。
看着他瞪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赵邦没好气道：“这东西越来越混账了，说走就走，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我知道他心里只有长公主，也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啊！”
他越说越生气，“不成，宫变之时禁军护卫不力，要不是长公主他早就获罪了。这次他再一走了之，宫里要是出事他难辞其咎。还有长公主，如今朝中哪里离得开长公主呢？”
“不行，我要亲自去劝劝长公主，驸马已经去了前线，她不能再离开了！”
因为赵城的缘故，赵氏一族在朝堂上和宋清词的关系越来越近，作为家主的赵邦也对宋清词心悦诚服，在外人看来他俨然已经成为了宋清词的人。
因此赵邦说起这话颇有底气，一副主君不明他这个属臣要去死谏的架势，看得赵城的侍从目瞪口呆。
眼看赵邦急匆匆离开府里，侍从不知所措。
这行装还要不要打点？
……
赵邦没有去公主府，他想到了更要紧的地方。
宋清词则和赵城在宫门开启时就进了宫，又到福宁殿等候了片刻，直到宋煦仁睡醒。
这几日宋煦仁的精神比先前好了许多，偶尔已经能起身走动走动了，因此醒的不算晚。
听说宋清词天没亮就在这里等他，他难免有些心慌，连忙召她进来说话。
“皇兄，我要亲自去一趟前线，是特意来向你辞行的。”
宋清词知道他总是担惊受怕，索性一进去就把话说清楚，“我有不祥的预感，沈玉临在边境一定出事了。我要亲自去看一眼，朝中关于边境战事兵部的章程已经很熟练了，其他庶务内阁也都有章程。”
“皇兄近来身子也好些了，不需要我继续主持朝政了。何况朝中还有陈舅舅、陈家大哥哥和赵邦这些臣子，他们会辅佐皇兄的。”
宋煦仁张了张嘴，先想了一遍她方才说的话，而后道：“你先别着急，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说。为什么忽然要亲自去边境？”
见他没有拒绝，宋清词也不着急，便按他说的坐了。
赵城坐在她后头的位置，随即宫人端上茶来，是牛乳茶，还配着两碟小巧的茶点，正好他们还没用早膳。
宋清词从噩梦惊醒就没睡着，更想不起吃早饭了。
“你们还没用早膳吧？不着急，边吃边说。”
宋煦仁抬抬手，示意他们吃，而后自己也端起牛乳茶来喝。
宋清词抿了一口热牛乳茶，腹中才有些热气，她缓缓道：“沈玉临舍命救我，我不能明知他有危险却由着他在前线冒险，我自己却安居京城端坐朝廷，这对他不公平。”
“谁说沈驸马有危险呢？”
宋煦仁看看赵城，后者面有难言之色，他又看向宋清词，“我们有金国公主作为人质，眼看就要换回代州城了，沈驸马能有什么危险？何况就算战事不利，前线将士也会先保护沈驸马离开，他可是钦使，身份贵重，如何会有性命危险？”
她不得不承认，宋煦仁说的都对。
她很难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可她就是知道，沈玉临有危险！
“我……”
“你别着急，我只是问问。”
宋煦仁拍拍她的胳膊，好声好气道：“我只是担心你这么没头没脑跑去前线伤了自己，你慢慢说，到底为什么觉得沈驸马有性命危险？”
他的神情又温和又充满关切，俨然就是一个关心爱护自己妹妹的大哥哥。
宋清词抿了抿唇，委屈道：“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了刺客。前几日还发生了一件事没告诉皇兄，先前在宫中要刺杀皇兄被我们关在刑部大牢的几个杀手，竟然无声无息地被人杀了，还把尸首丢在我府外，至今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还有这样的事？”
宋煦仁一愣，赵城点头道：“确实如此。且长公主府邸守卫森严，按说就算在院墙之外杀人也会引起府中亲卫的注意。对方无声无息做成此事，可见对方的势力不可小觑，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如果是这样，你去前线岂不是更危险？”
宋煦仁眉头微蹙，却见宋清词小嘴一扁，满是委屈，登时又心软了，“不过你若执意要去，我也没办法，只能多派些兵马一路保护你。让赵城跟你去，有他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赵城感激地露出一个微笑，他正想恳请皇帝允许他和宋清词一起去前线，没想到宋煦仁自己主动提起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中气十足的一道声音，“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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