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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前线战事结束，不需要太多大将在这里坐镇，因此伏老将军等人都跟随宋清词一起回京城，只留余光在雁回关指挥。
“只要金国可汗一日不答应废太子，你们就继续袭扰。”
宋清词临走给余光留下话，“不必真打，只要佯攻就行了。他们若被逼急了敢反攻，你就见势而为揍他们一顿。”
“揍他们一顿？”
余光琢磨着她这话，这不就是真打么？
“别怕！”
她纤纤素手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豪气道：“打也是我镇国长公主下令打的，你余大将军只是听命令办事，都在我身上。”
余光背脊一直，立刻站好。
本还想这事会不会对宋清词有不好的影响，想了想她办的胆大妄为的事多了，只怕也不差这一件。
“长公主回京之后一定要小心啊。”
余光担忧地嘱咐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朝堂上文官的口舌，只怕不比战场的刀光剑影好躲避。”
“放心，我会的。”
……
临行前一日，宋清词在沈玉临屋里见到了熟人。
“江流子？”
她酒楼里的说书先生，此刻一身军士打扮站在庄无为身旁，看起来少了飘逸书生气，倒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宋清词看着他身上的铠甲，戏谑道：“你怎么来了，还成了个官儿，我竟一点儿都不知道？”
“江兄因为在雁回关夺回之战中斩杀敌首二十个立了功，现在已经从平常小卒升到百夫长了。”
庄无为替他开口，口气有些羡艳。
倒不是羡艳他百夫长的身份，而是羡艳他能够亲自上战场挥洒热血斩杀敌首，不像自己一介文人只能待在城里看热闹。
江流子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我是禀告了柔良长公主来的。当时长公主您忙于朝政，我想从军这点些微小事不敢打扰长公主，所以特意请柔良长公主不必告诉您。”
“我没有帮忙你都能自己靠着军功升官，照这样下去，只怕你三年之后不必考科举了呢。”
宋清词说笑着坐了，压压手示意他和庄无为二人也坐下。
江流子告了座之后，犹豫片刻，“我确实不打算继续考科举了。”
这话一出，庄无为挑了挑眉，倒没说什么，宋清词颇为惊讶。
“不考科举了？”
她道：“你先前在杏花楼说书的时候，掌柜说你每夜挑灯夜读，不就是为了三年之后再战科举么？如今怎么改了主意？”
“科举自然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我从六岁开蒙读书起就盼着自己能中进士，就像庄兄这样。”
江流子说到这里，看了看庄无为，目光中却没有从前的羡艳和苦涩了。
反而多了一些坦然。
“可我现在发现，能施展才华和抱负的地方不一定在翰林院，在军中也可以。”
江流子笑道：“长公主改革军制，提高了武将的地位，我在行伍之中一样可以施展才华。何况现在战事刚平，保不准什么时候狼子野心的金国又卷土重来，这里比朝中更需要人才。”
他这番话倒触动了宋清词的某种心思，“你说的有理，这里比朝中更需要人才。朝中会耍嘴皮子的文官，已经够多了。”
这话意有所指。
庄无为和江流子对视一眼，知道她指的是前几日京城送来的书信，说朝中文官怀疑她和金国有所勾结的事。
他忙起身道：“长公主，我们这些今科新进的士子都是听着您的传奇故事入朝的，对您都多有崇拜。只可惜我们年轻，地位卑微，不能在朝中为您做什么。但只要有用到我们的地方，长公主尽管开口。”
坐在床上看书的沈玉临一直没开口，听到这里忽然笑了，“位卑不假，可哪位朝中权臣高官不是从卑微的新科进士开始的？诸公切莫妄自菲薄，大周的将来还要看你们这些年轻士子的力量。”
庄无为和江流子听见这话，心中一震。
没想到沈玉临这样世家出身、身份尊贵的驸马，又是朝臣都格外礼敬的宰辅之才，居然会对他们这些刚入仕的士子如此看重。
这让他们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
宋清词笑道：“对了，你们刚才是在商量什么事么？”
“是我想请庄大人帮个忙。”
沈玉临含笑，用金叶将书看到目前的部分签住，这才道：“我身体不适，但有些事还没了结，请庄大人替我跑一趟。”
“去见完颜野烈，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
“驸马说，现在你应该知道长公主不是你应该觊觎的人了。”
金国朝中正因为大周大军压境，迫于无奈想废太子，完颜野烈没料到宋清词还有这一手。
这一次他出乎意料，实在难以招架。
偏在此时，大周那边派出信使庄无为，却不是替宋清词传话的，而是替沈玉临传话的。
“长公主光风霁月，看似不拘小节，其实心中重的是仁义。驸马说，太子你屡屡行不仁不义之事早就触碰了长公主的底线，她是绝无可能对太子还有半分情意的。”
这话完颜真真也说过类似的，完颜野烈现在已经懂了。
可惜太晚了。
“长公主就没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他依然垂死挣扎，“她为了沈玉临竟然如此不依不饶，非要废了我的太子之位才甘心。她……当真是爱极了沈玉临吧？”
庄无为眉头微蹙，心道这个太子到现在还不明白。
他的口气冷了三分，“驸马交代这些话的时候，长公主就在一旁，没有半句话要和太子说。不过在下倒有句旁观者的话想告诉太子，只要太子不嫌我多言。”
“你说。”
“太子最大的错不在于错估了沈驸马在长公主心中的地位，而是你根本就没有尊重过长公主。”
庄无为话中带了些戾气，“长公主是千古难得一个的女中巾帼，而太子呢？你只把她当成一个身份尊贵的美人而已，只想抢夺她，何尝尊重过她的思想她的骄傲？”
“她和你见过的那些庸脂俗粉都不一样，不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费尽心机要得到她么？可惜你依然用对庸脂俗粉的手段对她，难怪长公主对你如此失望。”
失望，是的，是失望。
完颜野烈忡愣许久，好一会儿才道：“她现在在哪？我想亲口跟她致歉。”
“长公主已经先走一步了。”
庄无为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拱手告辞。
她已经走了？
原来他连被她费心报复的资格都没有，人家已经走了，连看他下场的兴趣都没有。
他真正一败涂地。
回京的路上，风光极好。
因为不赶时间，加上沈玉临的伤势还没好全，路上众人走得很慢，且多挑城镇路线走，以免荒郊野岭太过炎热。
每走到一座城镇，都能听到百姓在议论边关的战事。
“长公主千万别出去！”
投宿客栈的时候，赵城慌里慌张地从客栈外回来，吓得众人不轻。
“有刺客？”
宋清词眉头一皱，刚要叫白云间，只见赵城摇摇头，“我们的车队进城的时候太招摇了些，本地父母官不知道怎么听见了消息来拜访，问车里是不是镇国长公主。幸好我在外头碰见拦住了，才没让人进来。”
“我又不是贼，为何不能让本地父母官见着？”
出于安全的考虑，宋清词这一路并没有暴露身份，伏老将军等行伍之人一向低调也不在意沿途有没有官员设宴接待，便跟随宋清词行事。
白云间忽然从梁上跳下来，龇牙咧嘴，“比贼还可怕，贼起码还能得个痛快，长公主若是暴露身份，非被百姓的鲜花鲜果砸个半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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