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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是老赵家的婆娘，我们老赵家可没人许你到处瞎跑！”
嘈杂的争吵声传来，听说话那些来人似乎也是寻常百姓，还是这些正在练武的妇人中某位的家人。
赵城一摆手，拦住正打算过去看情况的柔良和尹敏凤，“先别过去，既是百姓的家事，咱们这些人过去参和反倒不好，免得叫人以为我们兴办武举却以贵势压人。”
尹敏凤有些惊讶又有些佩服地看了赵城一眼，不知该说他想的周到，还是他事事以宋清词的事为先，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这个。
柔良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对，咱们就在边上看看，要是没什么大事最好别出面。”
说罢往前走了几步，到完全能看清院门位置的地方就停下了。
只见妇人之中有人隔着院墙被拉扯着，是一个体型较为瘦弱的妇人，看着三四十的年纪，被一堆七大姑八大姨拉扯时只会流泪。
柔良咦了一声，“那不是刚才和王大嫂对着练扑打的妇人么？我瞧她笑得可高兴了，被王大嫂摔在地上也自己乐呵呵的爬起来，怎么这会儿像变了一个人？”
果然，王大嫂见那瘦弱妇人被拉扯，立刻上前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双手叉腰气势汹汹，“你们有什么事只管说话，拉拉扯扯的做什么？天子脚下不兴动手的，再说我们这里还有禁军守着呢，你们敢动手就不怕被禁军抓起来？”
“你少唬我们了！”
院外一个戴着毡帽的男子刚才拉扯得最厉害，看起来是那瘦弱妇人的男人，他高声道：“我们一直盯着这里咧，那几个禁军都回城去了我们才过来的，要不你以为我们怎么敢来？”
王大嫂随口用禁军吓唬他们，没想到穿帮了。
她不慌不忙扫视了众人一眼，见除了那男人以外只有他两个兄弟，剩下四五个都是婆婆婶婶妯娌等普通妇人，看起来都不像多有力气的。
她定了神，这才道：“赵老三，你还有脸来要人？别叫我呸你！秀莲在你老赵家生了四个女儿，生一个就挨你毒打半年，挨到怀孕了你怕打掉你老赵家的男丁才肯住手。给她打得身上没一块好皮她这才跑出来的，你还有脸来要人？”
“我打她怎么了？”
叫赵老三的理直气壮，双眼恶狠狠地射向叫秀莲的瘦弱妇人，“这个贱骨头只会生女儿不会生儿子，这样的婆娘要来有什么用？她不老老实实在家伺候我们一家十来口人，还到处乱跑干这些乱七八糟的营生，我抓她回去是应该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营生，你说清楚点！”
赵老三这话引了妇人们的众怒，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我们要参加武举，这是在这里练武，怎么就成了乱七八糟的营生了？”
“哎呦呦，妇人练什么武啊，一群妇人在京郊地方待着，还有几个青年禁军，这成何体统哦？”
后头一个长得和赵老三三分相似的老妇人阴阳怪气，看起来是赵老三的娘，她一脸尖酸刻薄立刻带动了旁边的几个婶婶妯娌。
“就是！说是练武，谁晓得在这里干什么勾当？没准是离了自己男人跑到这里来勾搭野汉子，那也说不准！”
“你说谁勾搭野汉子？”
“就说你们，一群不要脸的，都聚在一起勾搭野汉子呢！”
隔着院墙两边吵得越来越凶，场院最外头这道院墙原本就是木桩搭起来的，并不是石头的墙，双方不知是谁用力过猛，院门摇摇欲坠。
王大嫂见状咬紧了牙，朝身后一挥手，“姐妹们，这群人不干不净地欺负咱们，以为咱们没有禁军的保护就任人欺负了，咱们今天自己保护自己，能成吗？”
“能成！”
一群妇人本来就在练武，正练得酣畅淋漓就有人来挑衅，她们之中早有人待不住了。
委委屈屈地抹着眼泪的秀莲见王大嫂这样，登时一愣，而后立刻跟着举起了手，“能成！”
“你成个屁！”
赵老三半个身子压在院门上，试图探身过来给秀莲一耳刮子，没想到秀莲练武这些日子早就练成了习惯性反应，立刻向后一躲。
赵老三整个人卡在墙头，笨拙地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就趁现在！
王大嫂“哗啦”一下拉开院门，趁着老赵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当先抡起木棍朝赵老三打去。
身后一众妇人都跟着她冲出院去，对着老赵家众人一顿好打。
赵家除了赵老三等三个男丁战斗力还算可以之外，余下的妇人都是“嘴把式”，骂人是一把好手，打起架来只会扯头发而已。
相比之下，经过训练的王大嫂等人打得更有章法，连那三个男人都赢不过，很快就被妇人们打得抱头嗷嗷叫。
在远处观望的柔良等人目瞪口呆。
尹敏凤咽了一口口水，看向赵城，“我本来还想，赵统领是不是应该过去帮帮忙。如今看来……该求人帮忙的是那赵家众人。”
何止尹敏凤这么想？
赵城和江流子都是做好去帮忙的准备的，见到王大嫂一出院子就一棒打晕了一个男人，他们刚迈出的脚又收回了。
白担心一场。
“你们俩还是去吧。”
柔良垫着脚左看右看，面露担忧，“再不去，我怕赵家那些人就要被打坏了，真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赵城和江流子对视一眼，连忙冲出去阻拦。
“好了好了，可以停了。”
赵城按住战斗力最强的王大嫂，见她停下来了，一众以她为首的妇人也慢慢停了下来。
江流子则抓住了还在用木棒狂打赵老三的秀莲，秀莲的木棒被夺走，这才怔怔地抬起头，江流子登时一愣。
她竟然一边打一边哭，比刚才哭得还凶。
“这个该死的没良心的，我给他生了四个女儿啊，他竟然这么对我！”
她委屈地撩起自己的衣袖，瘦若枯柴的手上遍布着新旧伤疤，整条胳膊没有一块好肉，大部分地方都是新伤叠着旧伤，青紫乌黑。
连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江流子眼中都露出不忍之色。
再看地上的赵老三，他显然被秀莲打得狠了，正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动弹不得，可跟秀莲遭受的一切相比，这还真不算什么。
“禽兽不如。”
江流子狠狠踹了他一脚，赵老三发出杀猪似的哀嚎，好像遭受了世上最大的酷刑一样。
其实江流子踹的是臀部，他可不想闹出人命给武举抹黑。
“杀人了，杀人了！”
赵家那几个刚才还很嚣张的妇人，这会儿大声尖叫起来，她们毕竟是妇人，因此王大嫂她们并没有下手太狠，所以这些人现在还能站得起来。
秀莲的婆婆婶婶嫂子们一边尖叫一边朝城里的方向跑去，王大嫂等人正要阻拦，赵城眉头微蹙，“让她们走吧。”
“可她们要是去报官怎么办？”
“她们要是想去报官迟早会去的，难道能把她们抓起来关一辈子不成？”
他说的也是。
王大嫂等人又回来了，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男人，“那他们怎么处理？这赵家的婆娘只会说嘴，遇到事连自家男人的死活都不管了，就这么扔在这里。”
赵城想了想，“他们三个不能留在这里，报官吧，让官府的人来处置。就说他们上门打人出口侮辱，双方发生了斗殴。这事是他们有错在先，京兆尹府的人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王大嫂闻言连忙让人去报官，没想到还没去，就见刚才逃命的赵家几个妇人带着一群几十个气势汹汹的男人来了。
分明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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