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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外国行商的消息，废太子完颜野烈约已逃窜到大食国，望慎之捉拿，以全大周与金国君臣之好。”
……
“侍墨，明日一早就将这封书信送到鸿胪寺，他们自会以国书的方式送到金国。”
夜深人静，沈玉临连夜写下书信，神情似乎有些冷淡。
是送去金国的国书。
侍墨接了那封书信收好，这才不解道：“金国已经答应拱手称臣了，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值得公子不悦？莫不是他们狼子野心不死，还想再来进犯大周吧？”
“以金国如今的实力，二十年之内都不可能再犯大周了。”
沈玉临淡淡一笑，却道：“只是有些早该引颈就戮伏法的人，现在还逍遥法外，我看着十分不舒心。”
“是谁啊？”
这次沈玉临没有答，只淡淡看了侍墨一眼。
侍墨立刻领会了，躬身一礼便捧着那书信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公主府是在热热闹闹的声响中醒来的。
宋清词听见动静起来，只见雪已经停了，外头难得阳光不错，院子外头紫练正指挥人张灯结彩布置起来。
见她出来，紫练连忙迎上去，“就怕吵到长公主睡觉才不敢让他们进院子里布置，只把外头先布置了，没想到还是吵醒长公主了。”
“罢了，今日阳光好，早点醒来也好晒晒太阳。”
宋清词在院外溜达了一圈，昨日的大雪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地上只有些许潮湿而已，府中的下人有的抱着大红灯笼，有的牵着红色彩绸，还有拿着春联的，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
众人见着她都忙不迭放下手里的东西行礼，还没来得及放，宋清词已乐呵呵地摆手，“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我在这看着。”
似乎许久没感受到这么温暖热烈的气氛了，人间烟火气，看得人极舒服。
忽见紫练倒了一杯茶过来，满脸讨好地笑，“长公主，我们布置完院外一会儿可要进园子布置了，上房的院子是府里的重点，至少要布置大半天呢。所以劳烦长公主今日换个地方读书写字，可好？”
“换个地方？”
宋清词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地方合适了，“那我一会儿去清辉阁吧，你让人把我的东西打点打点送过去，等你们布置完了我再回来。”
“哎，多谢长公主体谅！”
紫练笑眯眯地回去打点东西，宋清词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又看了一会儿众人装扮庭院，有侍女把剪得精致的小窗花挂在白梅枝头，看起来十分别致。
她嘉奖了一番，这才慢慢地顺着府中的小路往清辉阁去。
她今日起得早，进去的时候沈玉临还在洗漱，看样子是刚起来。
卧房的窗子半开着，她站在院中，隔着窗正好看见他披散着头发，一身单薄的月白中衣，站在铜盆前捧水洗脸。
窗前摆着一瓶白玉观音玉颈瓶，里头插着枝条清俊的白梅，映着他如玉面容相得益彰。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慢慢靠近，忽然听到沈玉临的声音。
“看了那么久还不进来么，仔细冻着。”
怪事，他怎么看到自己看了很久的？
明明他连眼睛都没抬。
“我刚过来。”
宋清词弱弱地狡辩了一句，进屋后侍墨连忙倒上茶水，“长公主是被府里装饰过年的东西吵醒的吧？我今儿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见他们布置到上房附近了忙叫他们先不要布置清辉阁，总得给长公主留个清净去处。”
宋清词：“……”
敢情这都是安排好的，侍墨这小子还挺有心计。
怪不得清辉阁这里一点都没开始布置的痕迹。
宋清词打量了他一番，阴测测道：“侍墨，你最近瘦了呀。”
侍墨听见这话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最近是瘦了，全靠饿的，连白云间每天抢他的点心他也不拦着了，就是为了让自己能瘦一些。
效果是有的，就是饿得慌。
可宋清词冷不丁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饿得还不够，还是显得太胖了。
“哪里哪里，长公主也瘦了。”
他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说完这话便见宋清词和沈玉临齐齐盯着他看。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长公主，是小人说错话了，呜呜呜。”
要不是看他饿得一脸菜色，宋清词今天才不会轻易放过他呢。
她摆摆手，“你去吧，好好加油，祝你减肥成功。”
侍墨是真的在认真减肥，宋清词就不一样了。
她不但没有机会减肥，反而被曹嬷嬷逮着机会趁机一顿进补，每天多的时候要喝三四种汤，喝得她的嘴完全停不下来。
宋清词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是天生吃不胖的纤瘦体质，遗传了先皇后和先帝的体型，没想到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天生吃不胖的体质，只是吃得还不够用力，还不够多！
像曹嬷嬷一样努力填鸭，总是能填出个圆润的宋清词来的！
此刻，圆润的宋清词正舒舒服服地窝在榻上，抱着牛乳茶慢慢喝着，“这两日各家各府的年礼送了许多来，咱们是不是也该回点礼啊？”
比如陈家和柔德、柔良府上这些的回礼，宋清词自然是早就预备好了，她这会儿问的是别的官宦家。
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这礼不回也是可以的。
要是回的话，满朝文武有泰半都给她送了年礼，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
回轻了怕人家以为她记恨什么，回重了又怕人家误会她有示好之意，这相同品级的官员回礼要是轻重不同，那就更麻烦了，难免引起矛盾。
各别说这里头还有千丝万缕的远近、亲疏关系，错了一点都很麻烦。
宋清词想到这个就头疼。
沈玉临才束了发走过来，闻言眉梢一挑，从桌上一摞文书里抽了本出来给她，“你看看吧，若没有问题就交代下去给文敏办。”
“这是什么？”
宋清词说着打开那封文书，不由欣喜。
原来上头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公主府过年该给各朝臣府第送的年礼规格，其中按照不同的关系划分了清楚的类目，是沾亲带故，或是投靠她麾下，或是位高权重要紧的大臣，或是需要敲打的对象……
每个人的划分都清清楚楚，后头安排了相对应级别的礼物。
宋清词只看了两眼便眼前一亮，他安排得恰到好处，处处周全，为她省了不少心。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宋清词高兴得偷乐，这东西连文敏都安排不来，毕竟她不懂朝堂上的事，而她若要自己安排少不得费许多时间。
沈玉临竟然提前帮她安排好了，省了她好几日的工夫。
“你什么时候偷偷弄了这个，也不告诉我？”
“猜到你有用就弄了。”
这种事本来就是沈玉临擅长的，弄起来倒不难，能让宋清词高兴也值了。
“我这就让文敏拿下去办。”
宋清词说着，不禁感慨了一声，“唉，以前我声名狼藉，朝中反对我的大臣多得很，我也懒得搞这些面子工夫。现在可不一样了，我在朝中人人赞颂拥护，不能连个礼物都送不清楚，你说是不是？”
“自然是。”
沈玉临坐在她身旁，眉梢一挑，“除了陈家和柔德柔良那几家我没安排，还有沈家的我也没安排，等着你的意思。”
“沈家的礼……就比照陈家的略减一些吧。”
宋清词道：“说来你在朝中的地位并无降低，可沈家这两年的态势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同是百年世家大族，以往沈家是胜过赵城的赵家的，如今却不如了。大约外人觉得我的地位越高，他们就越不敢靠近沈家吧。”
“既然沈家如今和公主府的关系已经修复了，自然该以长辈之礼送去。沈夫人的辈分不如我外祖父高，所以就比照陈家的略减一些，你以为呢？”
其实宋清词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她只是平日里懒得应付这些。
身为位同摄政王的镇国长公主，她也有这个资本骄傲。
但真要让她考虑起人情世故的东西，她做得比谁都好。
沈玉临显然很满意，点点头道：“你既如此说，那就按你的意思办。清词，有句话我一直忘了跟你说。”
“什么？”
“谢谢你善待沈家。”
宋清词一愣，忽然笑了。
看来最近沈玉临和沈夫人母子关系修复得不错，否则要换在以前，他才懒得管宋清词善不善待沈家呢。
只要她别去沈家杀人就行。
“好说，好说。”
宋清词扬了扬那份名单，“投桃报李，应该的，应该的。话说过两日除夕宫宴陛下要我们一起进宫去，到时候宫里那些打点你也一并替我办了吧？”
年下照旧要赏宫里的宫人，这比赏赐官员还麻烦，宫里那些宫人宋清词记得的都没几个。
但要是不赏，未免显得她这个做长公主的小气。
沈玉临无奈地看她一眼，“早就替你预备好了。”
“哇，太好了。”
宋清词笑得一脸狗腿，“不枉我为沈驸马也准备了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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