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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再次恢复平静，太子低着头一言不发，萧瑜双手成拳，盯着皇帝目光充血。
崇珏从怀里摸出那装玉肤丹的木奁，道：“母后之死，的确不是五哥的凶手，而是另有其人。”
皇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凶手将砒霜藏于玉肤丹中。”他捏开手中金色的丸子，里面是实心的。
“凶手用空的玉肤丹，将砒霜装进去，玉肤丹外面有了一层蜂蜡，蜂蜡入口短时间不会融化，而太子的一碗参汤，却加速了蜂蜡的融化，所以才导致母后当场死亡。”
“那参汤中毒的毒药怎么怎么解释？”
崇珏一笑：“这还不简单，自然是有人趁着母后毒发，大殿慌乱之时事后下进去的，我们一直在想毒药是怎么放进碗里的，却没有想到，毒死母后的毒药根本不在碗里。”
“是有人想一箭双雕。”
“那这个人是谁？”
崇珏道：“这个人，正是母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紫云。在儿臣调查的时候，她一直在告诉我们母后没有服下这颗玉肤丹，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往这上面想。”
“事后，她以为自己立了大功，幻想着就要成为朔王妃的时候，她心爱的朔王同时也给了她一颗，因此她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死了。”
皇帝闭着眼，顺着他继续说：“因此，老三便让萧瑜去说服老五造反，又提前调遣了五万精兵驻守在城外，配合太子造反。难怪他会心有成竹的前来逼宫，那五万精兵是他的人，萧瑜也是他的人，他这是有恃无恐啊。”
“父皇你说对了一半”
皇帝忽然睁眼，笑道：“哦？还有什么是朕猜漏了的？”
崇珏看了一眼萧瑜，说道：“萧瑜，并不算是三哥的人。”
他这话同时让殿中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萧瑜，他震惊的看着崇珏，仿佛已经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此话怎讲？”皇帝问。
“父皇还记得那副春宫图吗？”
皇帝脸色一变，“那种东西谁会去看。”
“说的也是，二十七年前，若是翰王不曾看到那本画册，想来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老九！”皇帝打断他，目光带着几丝寒意。
崇珏嘴角露出几分嘲讽：“父皇急什么，儿臣还没说完呢。”
“翰王妃，曾经与父皇你情投意合，但为了祝你夺得皇位，不惜委身嫁与翰王。翰王还为你的退让而沾沾自喜，却不曾想，自己的王妃却在与自己的好兄弟暗度陈仓，还不知廉耻的画下那么一册春宫图，难怪会起兵造反。”
“老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崇珏回过身，不以为然：“儿臣当然知道了，不过父皇，你现在要治儿臣的罪吗？”
“你！”皇帝脸色忽然一变，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妙。
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崇珏，才是最大的赢家啊……
“那位翰王府如今应该还活着吧？不，现在不该叫她翰王妃了，应该叫萧夫人……”
“住口！”皇帝蹭的一下站起，他万万没想到，崇珏居然调查的这么清楚。
就连萧夫人都查出来了，这个人，比崇恒不知可怕了多少倍，他真是大意了！
他之所以将太子留在这里，就是想接皇帝之手，除掉太子。就算太子洗清罪名，皇帝也不可能允许这个秘密传出去，好深的心机。
所以崇珏之前根本不是去和太子周璇，而是等着崇恒和他的影龙卫两败俱伤，出来渔翁得利。
皇帝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一口血也是真真的吐了出去来。
崇珏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翰王死去后，心爱之人却没有履行承诺让自己入宫，而是将她嫁给了一个新晋的状元，心里自然是怨恨。”
他看向萧瑜，笑道：“若是本王没有猜错，令堂告诉你的是翰王才是你的亲身父亲，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皇上爱而不得的报复对吗？”
萧瑜脸色不断变化，崇珏说的，一字不差。母亲告诉他，小时候身体弱，比同龄人长得慢，所以才保住了性命。
所以说……他抬头看向皇帝，目光无比复杂。
“父皇身子不适，儿臣就不打扰了。儿臣告退。”
崇珏见目的已经达到，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仿佛还能看见淡淡的血雾笼罩在皇宫之上。
叶离恙茫然的望着狼藉的皇宫，无数宫人身上沾着血迹，跌坐在地上哭泣。
每一次的朝代更迭，伤亡都是在所难免，经受苦难的，永远是这些无辜的人。
在汐元国也是一样，她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屠杀，那是以她为中心。而这一次，经历了同样的事，她已经有些麻木了。
“离羊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身后有人拥住她，淡淡的血腥传来，她怔了怔。垂眸，没有说话。
“我们回去好吗？”
他牵起她的手，拉着她缓缓向宫外走去，而她，像只木偶一样，跟在他身后。
天空终究是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雨，将两人的发梢与眉间，都挂上了细密的水珠。
“崇珏，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她这话问的突然，竟让他一时间答不上来：“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随便问问。”
“别多想了。”
崇珏如今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皇帝这次是真的重病了，群龙无首，全都以他马首是瞻。
皇位，已是囊中之物。
两人延迟的婚事，他又再次提上了日程，就算皇后还在居丧之中，也无人敢反驳他的决定。
老苏丞相进宫，与皇帝交谈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出宫。
苏丞相，请辞告老。
太子在牢中自尽，悄无声息的，但其中原因，也只有皇帝和崇珏知晓。
与苏丞相同时辞官的，还有那位萧大人。
崇恒没有告诉她原因，但叶离恙也猜到几分，她不置可否。
崇珏的所作所为，已经由不得她来置喙。曾经还不到她肩膀高的小鬼，已经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就连看他，也得仰着头。
细雨绵绵，下了三日。
“小姐，要不要试试这个嫁衣？”
细辛兴奋的提着那件大红霞披，红的耀眼夺目，红的有些刺眼。
叶离恙淡淡的看了一眼，起身道：“不用了，我出去走走。”
细辛愣了愣，不等她开口，叶离恙已经走了出去，细辛手里拿着那件嫁衣不知所措。
都要成亲了怎么还不开心，她实在想不通。
叶离恙走在人烟稀少的小溪边，雨后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清新。
她记得，崇珏曾经在这里为她放了漫天的天灯。
正在她恍惚之间，身后传来轻轻地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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