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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炎皇帝心里面还是挺高兴的,虽然《大炎王朝》这部剧讲的是一个衰败的大炎,但是他们可以从中窥探到很多问题。
大炎的君王从树立起要反抗神明,创造“人”的国家的开始,经过几代的积累和发展,才终于让神明低头,赶出了这片土地。而这几代明君下来,大炎太和平了,仿佛一直都是那个盛世大炎,但大炎可以一直如此辉煌下去吗?
大炎皇帝知道,这不现实,虽然长生种的身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把下一代培养成才,让下一代君王是昏庸之辈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但他也没有忘记,皇城下面是一颗定时炸弹,如今岁老二作祟,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他必须做好随时暴毙的准备——尤其是他还没有皇子。
倘若自己这次不能把这个皇位甩给自己老哥,那么大概率真的会如同大炎王朝里说的一样,这皇位到时候还是魏彦吾坐,以后也会是魏彦吾的后代坐,那么,他得给子孙后代留点东西。
就算真的和岁开战,留不下一个盛世大炎,好歹也留个忠告,留一些处理麻烦事情的参考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陈祈送来第三集之前,他便是汇集了百官所有的奏疏,看着百官关于如果自己是胡宗宪,如何顾及两头的汇报,大家想法不同,但也各有各的意思,让大炎皇帝很满意。
甚至于,哪怕有几位想不出同时顾及两头的,也都选择了顾及百姓这一头,甚至有写“国策可以再议,商贸可以暂缓,但民心失而复得却是难也,应避重就轻,以百姓为重”,尽显一代盛世贤臣的觉悟。
只可惜,无论是大炎皇帝,还是百官,都下意识的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他们的这一套,在处于盛世的大炎或许是好办法。但在剧中,他们面临的可是嘉靖皇帝,他们设想的顶头上司更是严党,这两边,可都不是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主。
于是乎,在大炎皇帝和百官,这一次兴致勃勃的观看第三集的时候,伴随着剧情的发展,所有人越看越心惊,慢慢的,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毁堤淹田?!这是我大炎臣子能——不对!但凡不是畜生,谁能想出这种主意?!”
“这不是把百姓往死路上逼吗?”
“这样下去,百姓就要造反了!我大炎朝没毁于‘岁’,要毁于民变啊!”
当剧中的林雨霞下定决心,要用毁堤淹田的方法收购百姓的田地,并且郑泌昌、何茂才,甚至是司礼监的杨金水都支持了这个方案时,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怒斥着严党,恨不得钻到屏幕里,扒了他们的皮一样。
但大炎皇帝却是关注到了事情的关键,在心中想到:
幡“胡宗宪的奏疏,嘉靖一开始没有看……倘若他真的已经把握了严党,不应该不知道严党的手段。”
“那么也就是说……这是他默许的?只要可以完成五十万匹丝绸的产量,充实国库,那么无论严党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这也是杨金水为什么不阻拦的原因吗。”
显然,大炎皇帝心中最可怕的那个想法得到了验证。剧中的大炎,已经病了……病根不在严党,也不在清流,病在大炎的君王,嘉靖皇帝。
如果不是他的默许,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让严党如此壮大,他允许严党存在,就是为了让严党为大炎捞取更多的钱财充实国库,而且黑锅还可以让严党,他嘉靖一点责任都不沾,他只要结果。
到时候,无论事情办成了还是办失败了,嘉靖都不会有责任。世人的谩骂只会骂到严党的身上,而嘉靖明明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但他众所周知的“二十年不上朝”,让他完全有理由说自己“不知情”。
“嘉靖……好啊,太好了,真不愧是我大炎帝王心术最强的君王,这帝王心术,全部用在这上面了。”
大炎皇帝怒极反笑,看穿了嘉靖的真面目后,他打心里对这位所谓帝王心术最强的君王,产生了深深的鄙夷。而原因,就是他明明天赋极高,可以治理好大炎的一切,但却偏偏不将心思放在上面,而是用于他那所谓的“成为巨兽”的“丰功伟业”。
大炎皇帝不知道,嘉靖最后能不能成为巨兽,但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开销巨大到连剧中的严世蕃都抱怨的地步,再加上他已经二十多年不上朝了,这种情况持续了那么久,恐怕巨兽没成,大炎都败光了。
为此,他才纵容严党,因为严党可以为他搞来成为巨兽所需要的钱。而在大炎皇帝看来,嘉靖还没成“神”,眼里就已经没有“人”了。
这样的皇帝,未来有一天真成了“神”,他能期待这种皇帝以后会把百姓当做一回事吗?那大炎,到底是人统治着,还是又一个“神”统治着?
大炎皇帝心中悲哀,而当剧情的发展,马宁远真的瞒着胡宗宪,将九个堤坝全部炸毁,洪水滔天的那一刻,大殿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得益于夕的画技,这一段的拍摄要比原剧看起来惊险无数倍,当百官和皇帝,看到一个个大炎将士们以肉身铸墙,但却都淹死在滔天洪水中,逼的胡宗宪不得不分洪淹没两个无辜的县,将损失降到最小时,整片大殿都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不到十分钟的一场戏,却将最触动人心灵的镜头都播了出来,片刻之间,大殿内有人怒,有人泣,有人叹……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想到,大炎后人,竟会变得如此禽兽模样。
片刻后,伴随着镜头一转,解决了这一切的胡宗宪坐在大堂,而马宁远已经脱了一身的官服,他自认为自己替被上头的命令压得喘不过气的胡宗宪解了围,当了这个恶人,他也必然躲不过一死,但死之前,他还是希望一手提拔自己的胡宗宪,可以明白他的用意。
“我对不起部堂……但我对部堂这颗心,还是忠的。”
“我是个举人出生,拔贡也拔了几年,但是如果没有部堂的赏识,我现在顶多也就是个县丞。”
“另外,还有我的家人,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我能当到浙城知府。”
“从那年随部堂您修海塘我就认准了,我这一生,生,是部堂的人,死,是部堂的鬼。”
“现在……我终于有了个报答部堂的机会了。这个前程,是部堂给我的,我现在把他还给部堂。”
“一切罪……都由我顶着。只希望部堂,可以在阁老和小阁老,还有裕王那些人那里,能够过得了关。”
马宁远如此的表达着,自己对当年胡宗宪的知遇之恩的报答之情,眼角也是不自觉的已经有了泪花,而原本不少因为马宁远的错误决定而心生怨恨的官员,在见到马宁远对恩师如此的报答之情时,心中也是不禁软了几分。
马宁远给百官以及大炎皇帝的印象并不好,开始便是他带着天师掩盖青苗,对浙城百姓出言不逊,毫无一方父母官的样子。
但他如今表达出的对胡宗宪的忠心耿耿,成功让他这个小角色,变得更加的丰满。但很遗憾的是,站在上帝视角的所有人都知道,马宁远这次好心办了坏事,他的行为,才是彻底毁了他的恩师。
“有小义而无大忠,真是蠢货一个。”而大炎皇帝也是对其不屑一顾,冷冰冰的评判道:“扛罪,你扛得起吗?如此大祸,你的父母妻儿岂能不受牵连?但凡诛了你九族,你的恩师真能躲过一劫不成?”
“啪!”
果不其然,左宣辽饰演的胡宗宪走到马宁远面前时,毫不留情的便是一耳光打了过去,将所有的失望、愤怒和悲凉,都用在了这一耳光上。
“——自作聪明。”左宣辽好半晌之后,才是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么几个字,道尽了自己无尽的辛酸,更伤感于,自己一手提拔的这个亲信,最后居然还是不懂什么是大是大非。
“什么阁老,什么裕王,什么过关?你知道朝廷的水……有多深吗?”
左宣辽轻轻抚摸着马宁远的这一身官服,眼瞳和语气里都充满了无奈和辛酸,淡淡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伙同他们,瞒着我去干!还说你这颗心,对我是忠的……”
“……我不想隐瞒部堂,更不会伙同任何人,对不起,部堂。”
然而,马宁远却是似乎依然没有领略到左宣辽刚才那句话的精髓,他知道恩师会对自己的这个决断是失望,但是他依然不后悔自己替恩师当了这个坏人。
最后,在一声叹息之下,马宁远喃喃自语道:“天下事,有许多本是……知不可为而为之。”
马宁远的最后一句话,似乎道出了自己的酸楚,也道出了许多在朝堂上如履薄冰,生怕哪一天自己就要被拉出来顶锅“还恩情”的官员的苦涩。
而大炎皇帝,赫然也已经不想多说,在一番长长的叹息之下,他闭上了双眼,无比心累的缓缓念道:
“知不可为而为之……官官相护,治标不治本……到头来,谁心里有百姓啊?”
“知小义而无大忠……蠢也,蠢也……我大炎朝堂竟有这般蠢人,还是四品知府,真是无人可用了。”
大炎皇帝心累了,一想到这样的大炎,他就觉得哪怕自己再勤勉,也无力回天。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比“岁”的本体在自己脚下还让他觉得如坐针毡一般难受。
倘若大炎未来真的会成为这般模样……那就不该和“岁”开战,这种大炎,比“岁”还恐怖,每个官员,都要比“神”还要草菅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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