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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一天,他打破了这条铁律,那极有可能会将自己引入深渊。
许多的高手最终惜败,多数都是因为不够谨慎,总有一些诱惑会让他们逐渐的迷失自我。
但天底下能够稳住原则的人能有多少?
寥寥无几。
所以天低下就没有什么永恒的高手,铁打的江湖流水的人。
任何人在这个鱼龙混则的湖中被涮上一次,就难免沾染上污秽。
就在黑衣男子的手逐渐触碰到江翎儿脸庞的瞬间,他的大脑在这一瞬息之间,闪过无数的念头,其中最多的便是后悔来到这个房间。
如果让他重新选一次,他一定会选择绕过这一件客栈,这是第一个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如果自己真的进来了,他也应该拿了衣服就跑,而不是被眼前的美色所吸引,这是第二个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但是违背了就是违背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就在指尖逐渐触碰到女子脸庞之时,凭借多年在黑夜中行走的经验,他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这一刻瞬间骤降。
那是一股恐怖杀意的弥漫。
汹涌之极。
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高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他一个后撤步猛然后退,几乎是使出了全身力气,往外逃窜,
女子身旁躺着的年轻公子哥突然坐起身来,笑吟吟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破窗而出。
而江翎儿也几乎是在这一瞬间便翻身下床,如一道长虹直接冲破房屋屋顶,直直朝外冲撞而去。
赵牧也跟着冲出窗门,紧跟着黑影掠走的方向。
黑衣人原本是想从屋顶逃窜而走,却不想前方有一道倩影早已冲破房顶,正双手环胸静静等待着自己。
刚想拔腿从后方逃窜,却又见一个年轻公子哥正笑着朝他缓缓走来。
他咧嘴一笑,嘿嘿道:“老子做飞盗这么些年头,今日算是头一次遭了你们的道,怪不得别人,是我太过愚蠢,这么明显的陷阱都没能看出来。”
赵牧指了指屋檐之上傲然站立的江翎儿笑意焕然道:“是她太过吸引人了。”
黑衣男子笑道:“这倒是实话。”
赵牧注意到这人说话的嗓音有些尖锐,是明显的中气不足的表现,难道此人是修炼了什么邪功?
黑衣男子说话间并没有放松警惕,从刚刚的身手来看,两人绝非等闲之辈,黑衣人看了看两人,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了眼前那个看着较为瘦弱的女子作为突破口。
从二人的表现来看,女子似乎是更加听从那个年轻公子哥的指令的,那也就是说那个公子哥的武力是要远高于那个绝色女子的。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只有正面面对那个看起来要柔弱的多的女子,方有一线生机。
“我浪潮生做大盗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人抓住过,今日就凭你们两个就想留下我?简直是痴人说梦!”说罢他扭了扭脚腕蓄足了势头,随即开始狂奔。
只要越过那名女子,身后的公子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抓得住自己的!
面对自称为浪潮生的采花大盗的攻势,江翎儿嘴角勾勒出一个微妙的弧度,随即双手缓缓抬起,放于小腹前,轻轻合十。
“定风波!”
突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远处清风水落一片杨柳,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下坠,就像是一片随风荡漾的绒毛。
浪潮生脸上的纹路同样正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扭曲,最终凝聚成极为不可思议的表情,而他的双手双脚就在这一刻好似被拴上了千金重铁一般,每迈出一步都好似要用尽他的所有力气。
“这……这不可能!”
只见江翎儿消失在了原地。
以一道比浪潮生要快上百倍的速度急掠到了他的面前,正用着挑衅的眼色望着他。
这短短的顷刻间,在浪潮生看来像是过了数百年一般漫长。
浪潮生纵横江湖三十余年,奔走与天下各地,属于混迹一段时间就销声匿迹,换到了另一个地界,因此很少有人能够准确的掌握他的行踪。
多年在江湖上的浸泡,也让他成为了一个受人敬仰的内家高手,将真气灌入引以为豪的双腿,从此来无影去无踪,成为天下顶尖的轻功高手。
若是按照江湖所划分的品级的话,他有信心将自己位于四品之列。
就算是遇上五品的高手,他也绝对有信心在其手底下安然逃脱。
眼前这个实力如此恐怖的女子,在他看来实力至少在六品以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即便是浪潮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六品高手不是没遇见过,但始终是凤毛麟角,并且他见了之后都是绕道而行,绝不会去主动招惹,谁能想到会在一个小小的巴州,遇到这样的闲散六品神仙?
而且还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引诱自己上钩。
完全没有半点高手风范!
但是这并不代表浪潮生就会如何认命,他不停地将体内真气灌入两只小腿,以至于小腿处丢能够看到隐隐闪烁的金光,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只要能够逃出这位六品高手周身三丈之外,就能够不受次范围的影响。
但,浪潮生注意到,眼前这个有恃无恐的女子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像在说“你试试看?”
浪潮生使出全身解数,最终只能让自己双腿艰难的朝前移出一步,随后或许是江翎儿玩腻了,只是轻描淡写的挥了挥衣袖。
然后浪潮生整个人就被摔了出去,在最终撞破几幢屋顶之后,跌落在湫雅客栈的大门口。
与此同时,知州大人曹俊在远处的兵马也迅速赶到,身披铠甲训练有素的两千城防军迅速上前,举起长矛将倒地的采花大盗给彻底擒住。
曹俊上前两步,一把扯下对面的面罩,露出一张有几分猥琐气质的脸庞,随即大笑道:“哈哈哈!你这个贼子,祸害我巴州城两个多月!现今终于被本官与两位英雄给擒获了吧!”
这些日子在巴州城为祸一方的贼子浪潮生撇过头,有些不服气的道:“今日小爷我算是栽了跟头,一来是我自己没有坚守原则,二来……”他看了看还站在房顶之上睥睨自己的江翎儿,又看了一眼正朝自己缓缓走来的赵牧,接着道:“二来,我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巴州城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在江湖上,五品以上的高手已是罕见,大多数都被当地的大家族给供养起来,或者是在镖局武馆等地坐镇一方,或者就直接开设门派开设武学。
很少有在江湖上露头。
更别说像这样年轻的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吧?
竟然都是六品高手!
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曹俊对江湖武学并无概念,但他已然从浪潮生的眼中的恐惧里,意识到了这两人的不平凡。
赵牧缓缓走了过来,笑着道:“你叫浪潮生?”
浪潮生将头瞥了过去,恶狠狠道:“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浪潮生!”
赵牧蹲下身体,凑到浪潮生面前,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左右瞧了瞧,最后啧啧道:“浪潮生……你给自己取绰号的眼光不怎么样嘛……”
“你什么意思?”
赵牧笑嘻嘻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飞盗帮帮主温涛!”
“你……你……你在说什么?什么飞盗帮帮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浪潮生神情有些慌乱,眼神闪躲的道。
赵牧站起身摇了摇头,指了指身后的江翎儿,啧啧道:“你就不要在装糊涂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本朝大理寺的少卿大人,掌握着太地下最大卷宗库,基本上这个世上所有人的信息,都会被她翻阅到。你觉得以你这点小伎俩能够骗得过她?”
“大理寺少卿?”
“少卿大人?”
现场发出了两声惊呼,一道自然是来自浪潮生,而另一道,则是带兵前来的巴州知州曹俊。
他连忙拍拍袖子,恭敬道:“瞧我这老眼昏花的,连大理寺的少卿大人都没认出来,实在是失恋了!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赵牧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曹大人无须客气,我们此行前来本就是有意隐瞒身份,实在是因为公务在身不方便透露身份,因此才欺瞒了知州大人,还请曹大人不要见谅!”
曹俊诚惶诚恐道:“岂敢岂敢!两位大人将领,令我巴州城蓬荜生辉!”
浪潮生吐了一口血水,恍然大悟道:“我就说怎么一个小小的巴州城会有此等高手存在,原来是京城大理寺的人,那就怪不得了,我认栽,只不过我没有想过我一个小小的无名之辈,竟然惊动了京城的大理寺,嘿嘿……这份殊荣,也足够我在江湖上吹一辈子了!”
赵牧却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太高看自己了温涛,我们二人只是路过此地而已,并不知道你在此,更不是专门前来缉拿你的,你还不够格!”
赵牧站起身,背着双手冷冷盯着他,接着道:“你当初凭借着一身轻功在雍州创立飞盗帮,专干一些偷鸡摸狗之事,也算是如日中天,后来你与当地最大的山头虎峰山的大当家梁秦山,因争夺地盘而起了冲突,最后你的飞盗帮被梁秦山给带人直接在一日之内灭了山头,恰好赶在当朝太子赵牧前来剿匪之前!”
“飞盗帮被灭了之后你却并没有死,而是逃窜出了雍州,养好了上伤病之后又凭借着一身得意的本领,开始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不过我想不过的是……温涛,你好歹也勉强算是个大人物,怎么就尽干一些丢人现眼的勾当?!”
“哼!没想到你们大理寺知道的还不少,我现在既然落在了你们手中,已然是无话可说,现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不要多说废话了!”
知州大人正准备下令让手下将其带走关入大牢,却被赵牧抬手打断,“知州大人,我还有一个人,必须得让他见一见。”
“谁?”曹俊问道。
赵牧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而温涛的脸上则是一反常态,无比慌张起来,“你……你要我见谁?我谁都不见!你们杀了我吧!我谁都不见!”
赵牧并没有理会温涛的求饶,而是朝着身后喊道:“出来吧,吕老板娘!”
随后,从客栈的客厅内,缓缓走出一道身段丰韵的女子,她神色复杂,紧咬着嘴唇,望向赵牧这边。
从她的脸上,赵牧看到了无数种颜色。
其中有愤怒,有不甘,有失望,有恨意,还有厌恶。
赵牧冲她招了招手,说出来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无比惊讶的话:“吕娘,快来见你小情人最后一面吧!”
“什么?”
“小情人?”
“怎么可能?”
“不是说吕娘终身未嫁娶吗?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情人?还是那个闹得巴州满城风雨的采花大盗?”
温涛不敢抬头,将脑袋狠狠埋在地上。
吕娘走了过来,语气冰冷道:“抬起头来!”
温涛没有动作。
“我让你抬起头来!”吕娘再次低声道。
温涛缓缓抬头,眼神中满是闪躲与畏惧。
吕娘看清了那人的脸庞后,不仅失望透顶,她摇了摇头任然有些不敢置信道:“果然是你,温涛,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啊!竟然闯出了这么大的名头?”
“吕娘……我……”温涛低下了头,再也绷不住,哽咽道:“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猛然抬头,指着自己的裆部,恶狠狠道:“我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我心有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所以我偷女子衣物,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们,你以为是我不想吗?只是因为我是个残缺啊!”
“你活该!这一切都是自己自造孽!”吕娘冲他吐了一口唾沫,不削道。
原来温涛就是当年吕娘年轻时喜欢的那个人,早些年温涛长相俊美,还颇有些才气,根本不会什么狗屁轻功,那个时候吕娘已经完全对这个人动了情,认定这辈子非此人不嫁!
然而经过一两年的时间,吕娘发现了温涛的不对劲,发现他居然同时和好几个女子纠缠不清,每一个都是如同对待她一般花言巧语哄骗着。这个时候吕娘的幻想破灭了,他终于认清了温涛的真面目,因此才有了后来那一场拿着菜刀将他追出巴州城的传说。
温涛事情败露被吕娘撵出了巴州城,非但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更是变本加厉,在其它州道大行其骗,不知哄骗了多少娘家妇女,后来此人的品性彻底暴露,为人所不耻,后来有看不惯的江湖侠士,将其抓住先是一顿暴打,最后将那个男人的关键部位,给彻底阉割了去。
使温涛彻底变成了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再也无法祸害纯良女子,然而这无疑带给了温涛巨大的痛苦。
他走到崖边正欲轻生,却正好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因为去除了男根,反而修炼成了一身好轻功。
修炼了轻功之后他跑到了雍州,干起了偷盗的行当,并且将势力迅速壮大,最后成立了江湖上人人唾弃的飞盗帮,最终被梁秦山给灭。
飞盗帮被灭之后,他仍然死心不改,即便是没了那玩意儿,也同样色心不灭,成为了一个专偷女子亵衣的采花大盗。
“吕娘……我……我对不起你!”温涛低下头,生如细纹道。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何止是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你对不起知州大人,你对不起巴州城,你更对不起天下所有女子!像你这种畜生,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你就该下地狱!”最后几句话吕娘基本上是嘶吼着说出来的。
温涛没有说话,或许是百口莫辩,或许是没有了话说,或许是不知道怎么说,又或许是……没脸再说。
总之他一直沉默着。
赵牧走上前去,摇了摇头一脸鄙夷道:“温涛啊温涛,你因祸得福得了这么大一桩机缘,却不好好善加利用,偏偏去干这等见不得人的下流勾当,真不是我瞧不起你啊,实在是……太丢男人的脸了!我看也别审了,直接拉去砍了吧!”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州牧曹俊听的。
曹俊听罢,立即回应道:“全凭少卿大人处置。”
很显然曹俊将赵牧也当成了大理寺少卿。
同时心里也在暗暗惊叹,现在京城大理寺的实力已经是深不可测到了这种地步了吗?竟然同时出现年过二十的少卿大人!
大理寺将来的地位……固然水涨船高啊!
温涛一听这话,瞬间慌了神,立即软了下来,跪着走到赵牧面前:“这位大人!这位大人!我知错了!我知错了,你说话肯定管用的,你给州牧大人求求情,高抬贵手,留小的一命吧!”
“温涛!”吕娘突然一声怒喝,“你要是还像个男人,就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这位方言终生不会娶嫁的女人在放下了最后一句话之后,彻底的掉头就走,毫无留念的走入自己的客栈。
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经很陌生,尽管她承认在很早的时候,确实因为懵懂无知对他动过情,但她也为自己的年轻任性付出了代价。
她所受到的惩罚便是再也提不起一颗爱人的心。
将如同跌入无情的冰窟,如果说只是因为一个男人的短暂出现,就毁掉了一个女人的一生,那未免也有些太不公平。
可,就情爱一事而言,毫无公平。
没有人能说清楚,要是能够将情爱量化的话,一个女人究竟能够对心爱的情郎付出多少斤两的爱意,男子呢?
诚然,世上也并不缺少痴情的男人。
列如老五赵铸,整整爱了姜薇三年,却被突然横差一脚的赵牧给捷足先登了去,就这而言,有公平吗?
所以,到底是用情至深的人才是受害者。
可偏偏天下间有多少人排着队也要去往这个火坑里跳,宁死不回头。
赵牧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丢在了温涛面前,神色漠然道:“你自己选择吧,也算是给你自己留下最好一点尊严。”
温涛呆坐在原地,神情有些恍惚,他抬起头瞥了一眼丢在地上的柄冰冷的匕首,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需要我帮忙?”赵牧见状嗤笑道。
“不……不。”
温涛将手缓缓伸向匕首,随后一把握住,颤抖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即怒吼一声:“啊……啊……”
一番无能狂怒过后,温涛最终还是无力的将匕首丢在了地上,“我……我不敢!这位大人,你行行好,你就当做做善事,将我放了吧!”
赵牧冷冷的看了他几眼,随后满脸讥讽神色,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连死都不敢,你还有什么用?活在世上简直是丢人现眼!大周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说罢赵牧漠然转过头,呢喃道:“曹大人,此人虽然有大罪却罪不至死,虽为采花大盗,却也没有玷污一名女子,更没有杀害一条性命,就让他下辈子在牢中度过吧,即便是以后遇到大赦天下,也不要把这个祸害放出来了。”
曹俊听后恭敬鞠了一躬,“全凭顾大人处置。”
温涛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也彻底送了下来,可是等赵牧等人走远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空荡荡的街道时,他感到了无比的落寞。
命很重要。
难道世上就没有比生命跟更重要的东西了吗?
也许温涛永远都思考不出一个结论,因为他比世上任何人都渴望活下去。
就在他被曹俊的守城军压入大牢之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湫雅客栈的方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丢在了哪里。
后来很多年后的他才发现,那是为数不多的一点尊严。
他用了这点尊严,换来了后半生的牢狱生活,以此得以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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