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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不愧是大周王朝的最高学府,书香气息甚浓,满是朗朗都是读书之声,能够在这里受教的可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子弟,自国子监开创数百年以来,从来都是皇家的专属教育机构。
国子监有三门课程,是入门必学,一是《治国要论》二是《道德论》三是《大周史》,无论你何等身份,一入国子监,就必须从这三门课程开始学起。
这日,中年书生白黎刚刚教授完了一节《治国要论》以及《修身四论》后,还没脱下讲学博士的制服,就去了国子监后院的竹林之中。
对于这个教书匠来说,平生也就三件事,一是下棋打围,二是读书识人,至于第三嘛,自然就是爱看美女了。
不过今日相邀他与林中的可不是什么美女。
而是他在朝中最大的政敌。
白黎踩在厚厚的竹叶上缓缓前行,这位已经不受待见的教书匠在朝堂中被老一辈的顽固派千夫所指,却不见半点颓色,反而看起来是精神抖擞,心情大好。
竹林深处,那一袭紫袍中年人已经将棋盘摆好,只等白衣书生落座。
白黎看见那个在朝堂上与自己可谓是正锋相对的昔日同门,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神色,缓缓朝他走去,落座后,也不开口,只是自顾自笑着捻起一颗棋子,没有任何犹豫地落在棋盘。
这副棋盘上已经布上了不少棋子,由此可见,这盘棋已经下了不少日子了。
“师弟,这就是你回去考虑几天后的落子?”坐在对面的孙玄泣看见那颗黑子的落子方位之后,不由得有些讥讽神色。
白黎点了点头,“我看这一步甚好。”
孙玄泣拨开了棋盘上零落的几片竹叶,略微思索后也落一子,道:“师弟,明明是豁然开朗的大好局面,为何后面频频昏招尽出?提出修四库全书是一件浩大的工程,一旦完成,足够你名垂青史的了,为何后面要做那些忤逆之事?”
白黎爽朗一笑,摇头道:“我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忤逆之事,修改刑法废黜酷刑,是彰显我大周文明礼法,与那些野蛮人是有区别的,这是天下皆欢的大好事情,有何不可为?至于修史嘛……我也只是要让天下人正视历史,还历史一个公正真实,怎么到了孙师兄嘴中就成了忤逆了呢?”
孙玄泣有些愤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皇帝陛下当年很多地方手段都不太干净,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连他当年继位同样不光彩……”
孙玄泣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小心敬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压低声音道:“难道你是想要比皇帝陛下下罪己诏吗?”
当年赵楷从他父亲手中继位之时,曾经发生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叛乱,整个太安城噤若寒蝉,那个时候还不是皇帝的赵楷下令封城,皇城内外,禁止进出!
那一夜,整个太安城血流成河,惨叫声络绎不绝。
血水从皇宫之中一直流到了宣武门外!
触目惊心的尸横遍野,整座皇城,风一吹,都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第二日,赵楷正式登基为皇帝。
至于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更没人敢去打听。
白黎听后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孙玄泣不寒而栗的话:“我修史,不仅仅是想让世人正视历史,还要让一些人正视自己!”
孙玄泣脸色猛然大变,气得颤抖如筛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知道你在朝廷之上据理力争,极力反对我,是想保下我一条命,但是我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就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了!”白黎又捻起一颗黑子,有条不紊的落子。
孙玄泣又问道:“所以你之所以答应太子殿下出山,是因为他答应了你这些条件,同意登基以后,促成你做完这件事情?”
白黎缓缓点头,“没错。”
孙玄泣冷笑一声,摇头道:“真是天真!你我见过卸磨杀驴的事情还少了吗?太子身为皇上的长子,岂会站出来指责自己的父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会做?而且是为了你白黎的一个承诺?怎么可能,做皇帝的最怕背负骂名,其它的还好,尤其是不孝二字最为诛心,皇帝什么都可以背,唯独这个背不起,他如果要做这件事,不仅仅是点个头这么简单,你知道这代表的什么吗?代表他要全部推翻大周赵家皇帝历代的祖训!历经数代皇帝定下的律法,就这样说改就该?说推翻就推翻?我不觉得他有这个魄力!”
皇家手段,向来不干净,但一切的肮脏手段,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腌?罪行而已,要让皇帝站出来,将自己的罪行揭露给众人,或者将自己祖辈的罪行公之于众,别人不知道,但他孙玄泣是第一个不相信。
他们皇室的人始终是一家人,他们做臣子的再怎么亲近,也不会如亲人骨肉那般血浓于水,孙玄泣甚至已经看到了白黎将来的惨淡下场。
无非就是新帝登基之后,给出一个大逆不道诋毁先帝的由头,给一刀斩了。
这种事情,在王朝更替之中,屡见不鲜。
更别说赵牧到底坐不坐得上皇帝那个位置还两说呢!
老四上位,他白黎这个太子党,难逃一死。
赵牧上位,同样难逃一死。
总之,这条路,孙玄泣横竖看不到一条活路!
白黎笑呵呵道:“我与太子并非是交易,而是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理想才走到了一路而已,因此,我们是朋友,是有着共同理想的战士。”
孙玄泣欲言又止,到最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师弟,你若是执意如此激进,我们可真就越行欲远了!”
他这个师弟,向来就是我行我素,固执的很,他清楚,只要白黎做出决定,那便是十头牛也难再拉回来。
“你我本就是走的两条不同的道路,你信奉中庸之道,不善变法,觉得国家应该依照先人之法,昭彰治理,而我却觉得大周当下,只有不停探索改革,国家才会富强,百姓才会幸福。”
孙玄泣一拳猛地砸在棋盘之上,大吼道:“胡说,激进改革,国家只会陷入动荡,你改革的太快,那些在朝中盘根了几百年的世家岂会答应?他们会拱手将自己的利益让出来?”
白黎抬起头,眼神坚定道:“因此,改革是一条漫长的路,或许需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几代人,几十代人共同努力才能促成的一件事!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的。\"白黎说到这里,突然低头一笑,满面豪情,“修几部法律有什么?修正历史又有什么?这些都是小事,要说真正有意思的……还要数修订历法……”
孙玄泣陡然抬头,目光紧锁着白黎,脸上全是无以复加的震惊之色,久久无语。
沉默片刻之后,白黎笑着打断道:“师兄,该你落子了……”
孙玄泣没有听到白黎的话,只是低头自语:“疯了真是疯了,妄人,你就是个妄人!”
自古以来,每逢重启纪年,都必须是改朝换代才能做的大事,而且修改历法是一件比修什么包揽万法的四库全书要难的多。
修改历法,这就证明着天下换姓,重启纪年。
这必定是为祖宗大臣,所不容的事情。
而眼前这个妄人,竟然想要在赵牧登基之后,修订万年历,重启元年?
或许是看出了孙玄泣的惊讶,白黎却满不在乎道:“并不是一定要改朝换代才能够重修历法,我只是想要告诉世人,新的纪元,从赵牧登基的那一天开始,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无论别人信不信,史书自有评判!”
孙玄泣摇头冷声道:“还史书自有评判,你活不活的到赵牧登基的那一天,还是个问题!”
“那就看我白黎的命够不够硬了。”
白黎将棋盒朝师兄面前推了推,满脸笑容道:“师兄?还下不下了?”
孙玄泣突然莫名有些烦躁,伸手将棋盒打翻,骂骂咧咧站起身,“下下下,下个屁,今天没心情了,余着!”
说完,这个身材高大的紫袍中年男子噌然起身,一挥袖子愤然离去。
边走边骂,大抵是说她白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那个本事么?
想要做成那些大事?
当心粉身碎骨!
孙玄泣走后,白黎低身默默捡着棋子,风吹竹叶,满林沙沙声。
边捡边埋怨道:“走就走嘛,发什么火啊,你丢的轻松,还不是得我来捡?”
他捡起棋子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盘即将收尾的棋盘,突然笑了笑。
余着?
或许这盘棋,已经是二人最后的一点余地了。
棋终人散。
两人都不希望有来收尾的那一天,这盘残棋就可以一直余着。
二人之间,也还算有最后的一点羁绊。
残棋在莎莎风声中像一座古碑,屹立在庭院之中,万古更迭,棋缘难解。
白黎站起身,如一座孤岛站在空寂的竹林之中,他的脸色依旧平淡如水,手中捻起一颗黑子端详了片刻之后,他重新将目光移回了棋盘之上,像是入定一般,呆呆得看着。
半晌之后他缓慢闭上眼,笑着呢喃道:“天下为棋盘,你我谁又跳地出棋盘之外?你我皆为棋子罢了,死?呵呵……我白黎从不惧死,就怕死的悄无声息,死地无名无姓。”
他突然爽朗一笑,仰头张开双手,任由穿林之风打着他的全身,“我白黎要做就做天下第一妄人!”
…………
东宫的院子又变得冷清了,现在的太子东宫说成是冷宫也不为过,全府上下也就只看得见几个仆人的身影,半点不热闹。
姜薇被一个叫元修的和尚带走了,说是被带到皇宫后山的某个山洞里面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难道讲经说法一定要在那等地方才行?
奇怪的人做奇怪的事,这半点都不奇怪。
因此柳白韵也没有多想。
好在太子嫔柳白韵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即便现在的东宫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倒也每日都是开开心心的,最近她又找了些新活——种菜。
她在东宫后院弄了一块菜园子,迷上了种植各种花草树木、蔬菜水果。
尤其是黄瓜数量居多。
黄瓜长势极好,一个人的时候也不用过多讲究什么淑女形象,柳白韵没事就在藤蔓上掰扯下来一个,胡乱塞在嘴中,因此这段时间不管到哪儿,都能看到柳嫔妃嘴中都塞着一根绿油油的黄瓜。
这日,柳白韵嘴中叼着一根黄瓜,抱着一大摞书稿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书稿大多都是赵牧走之前留下的手笔,其中有大量的诗词歌赋,以及他抄录临摹的书法碑帖以及三教经文。
前些日子中原地带阴雨绵绵,这些手稿有些发潮,恰逢今日天空放晴,于是将这些收稿拿出来晒一晒。
她埋头铺着手稿,边咀嚼着口中的黄瓜,饶有兴趣品味着手稿上的诗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的真好啊,难道这就是太子殿下想说的么?
想到这里,柳白韵突然没来由有些开心,将手稿铺好之后,就欢喜雀跃的去看她的菜园子去了……
…………
皇宫后山,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山洞,虽不是什么皇家境地,却是实实在在的险要之地,山洞在山半腰,四周皆是悬崖断壁,要想上山根本无路可走。
因此,想要上山,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长了一对翅膀。即可飞到山洞中。
山洞里墙壁光滑如水,墙壁上还有些复杂的梵文,洞内有烛火,有书案。
书案前有个白发僧人,歪着身子倚在手肘上,随意翻弄着手中的书籍。
书案之上的书籍融汇百家,既有佛家经典也有道家著作,法家、儒家、农家、墨家……堆满了案头。
僧人也没固定翻阅,随手抄起一本,随意翻到一页就开始阅读,若是读到不痛快之处就会丢开手中书籍,再重新拿起一本,要是遇到心情不好之时,更会低声骂几句。
僧人背后还有一个小洞,洞内有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正在打坐。
走近看,女子凤眼紧闭,浑身发烫,面红耳赤,周遭的气流顺着她按着周天顺序飘忽。
如果细细端详,还会发现这个女子的眉心之处,赫然出现了一粒若隐若现的梅花红印。
为这朵本就娇艳的花朵又添上了几抹颜色。
…………
吴谦还是那副悠闲的模样,近来礼部清闲,自从太子殿下出宫之后,好像事情就变的少了,不过事情是少了,可暗中的暗流可是疯狂在涌动。
这一点不光是他看得出来,户部左侍郎钱祝同样看得出来。
今日无事,吴谦提着一个鸟笼出了院子,将鸟笼子挂在了一根槐树树枝之上,是一只来自柳州的红点颏,又名红喉歌鸲。
与蓝喉歌鸲、蓝歌鸲称为歌鸲三姐妹,是大周的名贵笼鸟。
因其善鸣叫,善模仿,鸣声多韵而婉转,十分悦耳。常在平原丛,芦苇及小树林中活动,轻巧跳跃,走动灵活,深受王公贵族们的喜爱。
吴谦从怀中掏出一把鸟饵,丢进鸟笼之中,红点颜瞬间扑腾起来。
院外又进一人,同样是身穿紫袍。
吴谦看了一眼那人,也不意外,继续吹着口哨逗弄着自己的鸟儿。
那人走近后,先是绕着鸟笼转了两圈,随后摇头啧啧道:“这不像是你吴谦这个铁公鸡能干出来的事儿啊,这红点颜可是价格不菲的名贵鸟啊,你舍得花钱?”
吴谦看了一眼来人,随后摇头嬉笑道:“人都老了,还藏着那点儿家底干嘛?人活一世为的啥?不就是痛痛快快的过嘛,妻儿老小全家吃饱,不挨饿不受冻之外,总得有点自己的喜好,年少时我就喜欢这些东西,那个时候一是舍不得,舍不得花钱啊,小时候穷,哪怕后来长大了也依然不敢大手大脚,生怕有朝一日有回就到了以前的日子,二是不敢,不敢奢靡,生怕哪位言官史官在陛下面前多说两句,就让我丢掉了这顶乌纱帽,现在嘛……人都混到了这个份上,以后的日子板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该是享受享受的时候了。倒是你,钱大人,我礼部虽然清闲,可你的户部是任务繁重啊,睁开眼就要掌管天下户籍,官员调度,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
来人正是户部左侍郎钱祝,他伸出手指逗弄着笼中的鸟儿,边道:“忙里偷闲呗,总不能日日都埋在户部吧?嗯……果然贵有贵的道理,这鸟儿是真漂亮啊!”
吴谦试探性问道:“改天送你一只?”
钱祝略微惊讶地抬起头,“送我?你肯送我这么贵的玩意儿?”他抬起头朝天上看了看,有些不解道:“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果真是要升迁了啊?底气这么足?”
礼部侍郎吴谦即将升任尚书一职,统领礼部。
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
属于是清闲官员的顶头了。
同时,这位吴谦吴侍郎,也因为一毛不拔的性子,被私底下喊了多年的铁公鸡。
只因为他从政多年,从未设宴请客过,平日就是能蹭则蹭,能省则省,一件衣服要缝缝补补穿上七八年,有些时候就连皇帝陛下都看不过去了,给他赏赐一些绸缎,或者直接让工部给他多做几身朝服。
即便如此,就算是原来的衣物要穿烂了,他也舍不得换新衣。
这样一个人,钱祝听说他要送他一直价值千金的红点颜?
简直是匪夷所思。
吴谦突然嗤笑一声,对即将升迁一事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道:“都说天塌了个高的顶着,以后礼部的天,就该由我这个个子不高的家伙顶起来了,一毛不拔了一辈子,是因为在侍郎这个之位当着舒心,不怕,可现在不同了,你若是太过坚若磐石,就会惹人忌惮。”他转过头冲钱祝似笑非笑道:“无欲无求的人,才野心最大,为什么?因为他藏得深啊!人们只喜欢职位低微的铁公鸡,不喜欢身居高位的铁公鸡,我都坐到这个位置了,要是还没什么弱点的话,是活不久的。”
吴谦指了指这只价值不菲鸟,笑道:“今日我将这鸟儿拿出来遛一遛,你信不信明日我这院子就会送来不计其数的名贵鸟?你以为我是真心喜欢这个玩意儿?我是做戏给别人看的,故意露个破绽出来。”
钱祝听后愣了愣,随即笑骂道:“你这个老狐狸,做官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做到极致了。合着你以前的勤俭节约都是装出来的?”
吴谦答道:“能装一辈子,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
钱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了,太子殿下的事情知道了吧?他此次南疆一行,十分不如意,眼下朝中更是暗流涌动,我担心……会对太子殿下以及我们不利啊!”钱祝直接步入正题。
这段时日,他不似吴谦这般悠闲,朝中的变故他早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了,于是前来同时太子一派的礼部府上,商量对策。
却不想吴谦却悠哉悠哉道:“瞎操些什么心?皇帝陛下难道会坐视不管?太子自有自己的命数,如果他命不该绝,自然会从南疆胜利归来的,再者谁说殿下此次前去南疆不如意啊?我就听说他这一路上做了不少好事,深得民心啊!”
这位窑工侍郎自嘲一笑:“唉,我要是有你这等心境就好了。”
吴谦道:“没有什么绝招,唯有心静二字已。”
窑工侍郎不仅仅是畜生贫苦,更是寒微,身为异族的他深知能够坐到现在的位置实属不易,因此对于朝堂的动向十分敏感,当年他毅然决定站在太子这边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直到后来他发现太子真的成功扳倒了户部尚书袁茂山之后,才真正从心底认定太子的手段于实力。
可现在,太子不在,四皇子已经开始行动。
太子已经失了先机。
片刻后,钱祝终于沉不住气,开口询问道:“你为何这般稳得住?”
“四皇子在朝中拉拢势力,以利笼络了一群墙头草。
而太子殿下却深入基层,笼络人心,赢得民心,不费一分一毫。
你觉得是得到那一群阿谀奉承、唯利是图的小人者得天下,还是得民心的人得天下?这场较量谁生谁负,还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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