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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暮来打出现到此刻,统共只说了三句话,却已经骂人三遍。但他并未替边军辩解,那状告的仪鸾司卫虽有觉察哪里不对,但又不知何处不对,总归是松了口气,口气便逐渐落定。
“是这些兵士之罪,与云小公爷无关,我们自会上禀,不会冤枉于您。”
“冤枉。”云暮来意味不明地一笑。
云家兵士早瞧不惯这三个高高在上的仪鸾司卫,穿得怪模怪样在京都闲逛,旁人越敬畏,他们就越得意,非得昭示一下存在。之前和他们叫骂就算了,现在面对自家公爷竟然也如此傲慢,毫无恭敬之态,真是气煞他三人。
三人行,总会有个莽的。莽的跳出来大骂:“放你娘的狗屁!大乾律例哪一条不让携刀入京?哪一条首肯你们这些阉货当街拿人?你把律例背出来给你爷爷听,爷爷当即认了这罪!”
阉货是前朝宫中净身的奴才,后来被大乾废除,但至今也常有人用‘阉货’骂指那些无胆鼠辈,有咒其断子绝孙之嫌。
这等毒言轻易将四个仪鸾司卫激怒,即使是那个稍有警醒的,没有跟其对骂,却也朝云暮来抱拳道:“云小公爷这回见到了,如此粗鄙莽夫,别的不提,这可是犯了口舌之罪!”
似乎大乾律例中,还当真有个不得辱骂他人的条例。柔竹见此就想上前,实在是云暮来身份不低,不该掺和到这种闹事当中。可她还没站出去,就见云暮来满脸怒容地朝云家兵士喝道:“闭嘴!”
目瞪口呆的云家兵士,与得意冷笑的仪鸾司卫,对比十分显眼。
围观百姓有的乐呵,有的皱眉,还有胆小怕事者,离得远远朝这儿望。柔竹偷眼扫到云暮来面上神色,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后退。
“你们可真是学得好啊,好……”
云暮来一看就是气极了发笑,他身后的仪鸾司卫昂首挺胸,瞧云暮来的目光中隐隐有鄙意,这云家传得骁勇的小将军,也不过如此。
云暮来懒得管他们想法,只对着云家兵士教训:“是谁教你们这样骂人?是老子?还是老子的老子!”
心中憋屈的云家兵士,在这喝骂中涨红了脸,不服至极,却不敢辩解半句,但那三双眼睛真个透出不屈来。
云暮来冷笑着指上他们的眼睛,问道:“不服?——不服的还在后边!老子现在令你们回营,当月操练加增十倍,罚饭两日!”
云家练兵每日有定量,算得极准,一下多十倍,就是铁人也吃不消。这可真是犯到了切身利益,话不敢驳,只能拿眼死命瞪对面那四个阉货,心下想的是,等有空一定要搞这几人一搞。
云暮来甩手折身,冒火的双眼在对上仪鸾司卫时,瞬间变得波澜不惊。
他轻飘飘看着仪鸾司卫,“少爷说出的话不收回,今儿个犯在少爷手上,是你们活该。”
不确定他在对谁说话的仪鸾司卫,在这话中缩了缩脖子,其一刚张嘴,却见云暮来又将头转过去,对云家兵士道。
“遇见几个狗东西就只会狂吠,丢老子的脸。一个两个给老子听好了!——军中令出不收,今天要想免了这罚,行!那就给老子看看你们做人的威风,这些狗腿子,打断一条减罚一旬!此处统共八条腿……哼哼!”
脸色由话而变的不止云家兵士,还有明白过来的仪鸾司卫,不过一个是乐的,一个是气的,自问聪明的那仪鸾司卫大叫:“云公爷可是要抗命!”
“抗命?乱七八糟的罪名倒是背得不少。”
云暮来冷笑,提声道:“京都脚下兵卫,护一城百姓,更护天子!如果你们连你们口中这群破烂货都打不过,今天就是抗命,我也要痛打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时有人叫好。百姓见不到上层争斗,但对他们而言,要是身居高位者,体恤下人,就是好的。而这几个仪鸾司卫高高在上,瞥眼之间全是不屑,惹人厌烦。
一个是自己人,一个是看不起自己的人,百姓心中瞬间就选了阵营。
摩拳擦掌的云家兵士露出诡笑,互看一眼,如同群狼扑食,顿朝四个仪鸾司卫揍去。
云暮来退到一边,见柔竹露出担忧的神色,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捏了捏她的手表示没关系,打几个小辈还需要看谁眼色?随即发觉这小手挺软和,又摸了两把才放下,压根没注意到对方染红的耳根。
七人争斗,仪鸾司卫学的是正经功夫,而云家兵士却是军拳蛮打。当然,这蛮打也有讲究,若是快准狠,等闲练武之人也不能轻易近身。
尤其当这蛮打之人,合成一群时,结局已定。
虽然云暮来说得大方,但云家兵士并非不知好歹,逮着人揍的都是不显眼的部位,尽量避免落下痕迹。而自己不经意间被仪鸾司卫揍到的,却多是脸面。到时候当真对簿公堂,这样也还有转圜之地。
要说也是仪鸾司卫眼瘸,招了这群面黑心黑的家伙。
瞧了一会儿,云暮来就觉得无趣,吩咐道:“一会儿记得都去医馆,经此事后,他们想必能懂事许多。”说罢朝四周百姓露出个礼貌的笑容。
他原本就生得讨喜,现在一笑,百信心中更偏,只道这云小公爷人真好,教训完小孩子还记得送医,如此爱护,却讨不了这几个狗东西的好。
既然自己人不会吃亏,云暮来就放心大胆地走了。穿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柔竹发觉他在小声念叨,偷偷竖耳,竟然听见他在叫苦。
“完了完了,又要被小皇帝叫去下跪了……”
如他所料,不过翌日,小皇帝差使便到,宣他去宫中。知道这一去肯定讨不了好,那遭打的四个仪鸾司卫都是官家之后,这是联合起来告御状去了。
“不去!”云暮来拒绝得很坚定,“我不去!”
从未见过如此正大光明推脱皇命之人,宣旨的小侍卫愣在当场,云暮来见他可怜,替他出主意,道:“你回了宫中,就对皇上说,云暮来得病啦,瘫在床上起不来!他肯定不会责怪你。”
被云暮来骗得脑袋晕晕的小侍卫回了宫,清醒了,连忙将所见所闻全数告知明贞,气得明贞摔断手中御笔。但怪的是并未发怒,反而召见那四名朝官,替云暮来圆了好话,此事作罢。
至少在明面上,此事作罢。
再过两旬就是无我宗重启山门之日,刘寄奴扎在无我山上,安顿具体事宜。而云暮来本该好生生迎来大典的清净日子,因着这一日,一个衣衫褴褛之人入京,而终止。
“竟然是太原府的参政?”
不大点的水缸子里,放了一群小鱼,云暮来正拿着特制的短鱼竿钓鱼,抬眼之间满是惊诧。
那如乞丐一般的,竟然是当朝从三品官,太原布政司的参政?
吴参政带来噩耗,太原发大水,水没之地片谷不留,太原布政使欺上瞒下,掩盖天灾,罔顾人命!
御前大怒,如此重大之消息,京中竟然半点不得知,那太原府是如何颠倒乾坤,将一桩大祸瞒天过海,粉饰太平?
此且不论,大水之后的灾民究竟在何处?若是投奔外乡,为何外乡官员也不上报,若未曾投奔,那他们……是否还有命在?
吴参政自知活罪难逃,于朝堂之上行投地大礼,喉头泣血,求派粮药军队,前往太原,解万民于水火。到时落定后,他愿以卑鄙之身,自裁谢罪,谢这一方州府不力,葬民之恶罪!
“念其卑鄙,自裁谢罪。”云暮来扯出一个并不像笑的笑,“如果他如此拼死逃出,就为求朝廷出兵,解救灾民,也算做卑鄙,那他那顶头上司太原布政使所为,又该是何罪?恶贯满盈可当得起?”
“当官,当官,恶贯满盈当的是哪门子官!”
与鱼竿一同断裂的,还有御书房内皇帝的御案。
侍卫大臣跪了一地,齐呼惶恐,踹翻御案的脚在发抖,明贞却已朝温蕴庄走去。他向来冷肃的脸上,此刻是横眉赤目的怒容,若非多年气养,他此刻真想将温蕴庄与那太原布政使同罪!
温蕴庄授吏部尚书,此不察是他失责,那太原布政使更是他门下,与其亲厚,如今犯下这滔天的大祸,要他如何不将温蕴庄迁怒?
如此天灾发生,本就对他不利,明贞虽然不信鬼神,但大乾佛宗鼎盛,百姓多受其熏染。
天降灾祸啊,可是对在位之人不满?如此难以处置的大祸,那太原布政使竟然还敢瞒骗周围。殊不知纸不包火,终有遭泄的一日,到时被天下人得知,太原遭灾,朝廷却冷眼旁观,致其死伤无数。
这根本——就是将刀插入他的背心,在剜他的血肉!
“令!”话从切切齿间挤出来,“刑部速派人赶往太原,定钦差,携粮药,朕以兵士相托,务必要将那帮鬼魅魍魉一网打尽!——太原府的百姓,朕就依托于卿了!”
刑部尚书回到刑部速办此事,责令苟已前往,与兵士先行,粮药押后。
苟已受命,问随队何人。递其名单上,最为突出者,乃是原太原府参政吴皓,及从五品千户——云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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