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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范家的宅子不大，前后只有两进。
也就是男人们都不在，女眷们才能带着孩子住得开。
院子后面就临水，非常潮湿逼仄，夏日里还有蚊虫滋生，可谓是所有人都不想住的一个地方。
张澜琼倒还挺喜欢的。
听着细缓的水流声入眠，就仿佛回到了乡下祖母家。
下雨的时候，河上烟波浩渺，细雨蒙蒙，景致也美妙得很。
所以她一点不满的神色都没有。
晚上跟范家的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问起分配的院子，神态间还很是高兴和满意。
范家的人看了，就难免觉得她眼皮子浅，好糊弄。
吃着吃着，范氏的大嫂邱氏，就当着满桌人的面，一脸得意地开口了。
“前几日接了沈家的帖子，邀我带着宝?明儿个去他们府上拜访呢。”
范宝?是范氏哥哥、范家大郎的女儿。
“沈家？”范氏夹着块白切鸡细细嚼着，想了一会没想起有这家人，就不解地问：“沈家是哪家？”
“你不知道，”邱氏愈发得意了，“是江南来的皇商，首屈一指的豪富。”
邱氏家里本来也是官家，跟范家大郎是从小就订的婚约，但邱家后来出了事败落了，就变成了商户。
经了这么一遭，邱氏就对财银看得格外重，平日里也多与其他商家的女眷打交道。
“喔。”范氏作为诗礼之家的嫡女，对这些向来是看不上的。
但是她嫁给张居阳后，嫁妆短了不少，直到最近老夫人进京，将卖祖屋和旱田的银子给了她，才补回了当初的数额。
也是为银钱苦恼过。
而且还有两个女儿待嫁。
所以也难免动起心思来，“听说，圣上允了四皇子开埠，这沈家……”
邱氏就狠狠点头，“以沈家的地位，定然是要分一杯羹的。”
说完又猛夸沈鸾歌。
“那沈家的姑娘，可着实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不仅人生得好，为人处世也十分妥帖。”
“性子也又大方又和气，还是个做生意的行家里手。”
……
一番话将沈鸾歌夸得天上少有，地下全无。
当然了。
夸别人，最后还是为了显示自己被邀请了，脸上倍有面子。
范氏的二嫂林氏是个木讷老实的，闻言并不搭腔。
一张桌子上就邱氏叭叭叭的，难免就有些尴尬。
范氏在这方面比林氏聪明得多，当即便开口道：“大嫂，你能不能带上我家这几个，也去长长见识！”
认真说起来，虽然相貌是张澜珑生得最好，但张澜珊的社交能力，是很强的。
邱氏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瞥了瞥范氏名下的三个女儿，心里得意得要命，面上却作出为难的神色，道：
“带上一两个还行，三个嘛，就……”
顿时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到了张澜琼身上。
张澜琼正琢磨着银矿和铺子的事儿，觉察了大家的视线，便慢慢地开口道：
“我就不去了。我有别的事要忙。”
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邱氏个大嘴巴子没忍住，就嗤笑了一声。
范宝?和张澜珊、张澜珑坐在一处，三姐妹是一起玩了多年的，见了面，难免就一直在嘀嘀咕咕地说些小姐妹之间的话。
听到邱氏的笑，范宝?就接着她母亲的劲头道：
“这位表姐，你明天有什么事要忙啊？”
张澜琼引发的织造局亏钱的事，确切知道前因后果的，只有张居阳、闫秉礼、以及闫秉礼告诉的那几个人。
张居阳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事，以免给女儿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他素来知道女子爱八卦，范氏跟张澜琼的关系又很复杂，所以连范氏都没说。
而对外人来讲。
有九皇子这么个大靶子在，没几个人注意到张澜琼。
是以，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她都干了些啥。
张澜琼看了看黏糊在一起的三姐妹，继续慢吞吞地道：“祖母给我置办了几间铺子，需要去看一下。”
“呀！”范宝?跟她母亲一样，大嗓门地发出了声，“表姐好厉害！是我们小辈中第一个有自己铺子的呢！这么早就开始给自己攒嫁妆了！好棒喔！”
“宝?！”邱氏喝止女儿
口气虽然严厉，神态间却不见责怪。
范宝?吐了吐舌头，然后又眼睛瞥着张澜琼，和张澜珊张澜珑互相凑着耳朵，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
几个人不一会又笑闹作一团。
张澜琼懒怠搭理她们，继续吃饭，不再说话了。
一旁的林氏见了，难免就有些同情张澜琼。
第二天，两拨人就各走各路，邱氏带着三姐妹去沈鸾歌府上做客。张澜琼则带着宣长缨和翠黛赶到了之前买的另一家布庄。
沈府之中，熙熙攘攘。
沈鸾歌毕竟是见过场面的，来的人虽然多，却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她成熟地跟一群夫人们聊着天。
事先精心准备的消息，就被她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散播了出去。
“……开了埠，东西也不是说卖出去，就能卖出去的……”
“……海船的运输有风险，跟海外的人做生意，也有风险……”
“不熟悉的人，可不好做这生意。”
众位夫人面面相觑，都心道这话说得确实在理。
就有人先开了口。
“沈小姐家在江南经营多年，想必对这海外的生意，也是十分熟悉的吧……”
沈鸾歌没有说话。
她身边的丫鬟春樱倒是开了口，道：“我们沈家的生意，大多数还是陆上的买卖。不过……”
这个“不过”，这个停顿，就很灵性。
众位夫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个十足十。
春樱笑了笑，继续道：“我们沈家，跟海上郑家的关系，非常好。”
就有人惊呼出声，“海上郑家？可是陆闫海郑的这个海郑？”
沈鸾歌但笑不语。
春樱面色得意。
“正是这个海郑。”
“我们沈家，与海上郑家，是有姻亲关系的呢！”
哇——
众位京城贵夫人们都不禁惊叹。
这可是个大消息！
脑子灵活的，就开口道：“若是能搭上这郑家，那开埠之后，岂不是就……一步登天了？”
是这个理。
海上运输、海外人脉、海上如何交货……等等等等细节，还有谁家能比郑家更熟悉？
沈鸾歌见事情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了，便施施然开了口，道：
“其实这次，郑家的人，也进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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