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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
他在地上写出这两个字，然后又画了一个问号，用手指了指沈子黛。
沈子黛：“你是问我，我为什么要去北境吗？”
有悔点头，然后在地上画了一个耳朵。
沈子黛被他画的这个小耳朵给逗笑了：“你还挺有趣的。”
笑完以后她才说道：“我有个朋友在晋王的账下当兵，被调去北境了，我担心他的安危，所以就想要去找他。”
有悔又在地上画了一个很简单的图，是一个小人双手摊开的图，看上去很无奈。
沈子黛：“你是想说，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去救别人？”
有悔点头。
沈子黛：“我知道我可能就算去了也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我还是要去，我这个朋友，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把他当弟弟看待。”
“我家里出事，发生很多变故，现在还能陪着我的人不多了，我不想失去他。”
她的眼中慢慢积满了泪水，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有悔形容她和沈小六之间的感情。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身子骨弱，脾气也软，总是被人欺负，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我哥哥帮不了我，而且那时候我哥年少，地位未稳，很多大臣都得罪不起，每次都是小六替我出气的。”
“小六护短，见不得任何人欺负我，谁要是欺负我了，无论男女，不管什么道理，小六都是挥着拳头先打他们一顿，他不听道理，只听我的，觉得我怎么都对。”
提到以前在齐国将军府的那些事情，沈子黛笑中带泪。
“小六年纪比我还小几个月，因为在我把他带回沈府以前没吃饱过，营养不良，那时候整个人瘦瘦小小的，有时候遇到大一点的孩子欺负我，他打不过，但是每次都要保护我，打不过就一直打。”
“有一次，遇到刑部尚书的公子，那公子想请我去酒楼吃酒听曲儿，我不愿意，小六就和他打起来了，他们人多，最后把小六打的爬不起来，在场的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
“我抓着他的手一直哭，但是他对我说对不起，他说，小姐，对不起，是小六没用，小六保护不了你。”
一行清泪缓缓落下，沈子黛的脸在火光之下显得尤其哀伤。
“你说可笑不可笑，拼尽全力保护我的人还要对我说对不起。”
“我哥在边疆终于得了战功回来，巩固了他将军府世子在朝中的地位，一时声名赫赫，连带着我的身份都变得尊贵起来，没人敢再随意欺辱我。”
“可是小六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就跑去我哥哥那里，在我哥哥的屋前跪了很久，他希望我哥哥教他武术。”
隔着火光，她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挺直脊背跪在青年将军门前的小小少年，如此倔强，如此让人心酸。
“我父母早逝，从小到大都是哥哥在操心我的事情，将我养大，我怕他担心分神，所有被人欺负的事情从未告诉他。”
“他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小六也只是求他要跟在他后面学本事，没有说清楚原因，我哥哥把他安排在我身边是为了让他做个书童，照顾我的，不是为了让他做侍卫。”
“所以我哥拒绝了，但是小六不放弃，跪了很久，最后我哥生气了，以为他是不想照顾我，所以找借口想要离开罢了，觉得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就让人把他打出将军府。”
“我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小六身上被打出了好多血，我这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我哥说了，我哥觉得对不起小六，教了他很多本事。”
“小六和哥哥，都是希望我好的人，他们两个在我心中都是很重要的人，但是最后我鬼迷心窍，为了一个洛云，害了他们两个人。”
无论是沈子?，还是沈小六，都是把她视作逆鳞好好保护着，是她对不起他们。
“小六虽然不是沈家人，但是在我当初给他取名的时候，给他冠上了沈姓，他就是我的亲人。”
她慢慢擦干自己的眼泪，这才注意到自己说的多了，而有悔，已经沉默太久了。
她尴尬地笑了：“抱歉，一不小心就说多了，这里面的人你一个也不认得，听起来一定一头雾水吧。”
有悔摇头，慢慢在地上写下了“洛云”两个字，然后在他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又在后面画了一个问号。
沈子黛：“我和洛云已经结束了，比起小六和我哥哥，他对我真算不上好，我也不想继续犯贱。”
有悔在地上画了几笔以后又停下了，没有再继续写下去。
最后，在沈子黛困惑不解的目光下，在地上画了一个月亮，天色不早，让她尽快睡觉的意思。
她确实要快点睡了，这样好养足精力好去找小六。
于是她又抱着洛云的剑，靠在身后的石壁上闭眼入睡。
在恨着一个人的时候，还要依靠着他给的安全感入睡，这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感情。
薄纱之下，有悔的目光一直都盯着沈子黛，还有被她紧紧抱住的那柄长剑。
在她彻底熟睡以后，他才小心翼翼的靠近，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让她不至于太冷。
冰冷的山洞里，突然有了热源，沈子黛在熟睡中潜意识的靠近，想要把它抱紧。
斗笠被轻轻放在一边，面纱之下，是一张俊美的脸。
是洛云。
他看着怀里的沈子黛，心里浅浅的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如今他们之间要想和谐相处，就得隐瞒着自己的身份。
这段感情，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在自己怀里熟睡的人，或许他当初就不该把她带回庆国，随便把她托付给哪个寻常的百姓家，也比把她带进晋王府相看两厌的要好。
不，应该是他当初去齐国的时候就不应该招惹她。
第一最好不相见。
这世间，有那么多非人力能及的际遇，“天意弄人”这四个字让人太过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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