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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大年他爸瞎说的呢?他说天葬台山脚下就是这啊?没准他故意说个假的,就是怕人找到尸体呢?或者教授可能就没死。”
这是宝茜最希望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不然藏宝图再神奇,也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吧?”
齐正没说话,却也是默认了,但还不死心,又往下挖了挖,“二十多年前了没准地壳变迁了呢?”
宝茜都要笑出来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不过累的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累到恐惧都减少了。
半躺在山坡上,脚边就是泛红的冻土,看着满天星斗,特别纯净,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偶尔还有一两个朝你眨眨眼睛,真是太美了,没有任何遮挡,完整的天空。
风吹过头上的汗,身下的冰凉,宝茜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和这经年的血肉融为一体了,这种感觉特别神奇,“你说当年建佛学院的人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这里真的能让人安静下来。”
齐正没回答,还在吭哧吭哧的挖,宝茜也没在意看着天空,伸出手,好像触手可及,却又永远都够不到,自古人类对繁星就没有停止过追寻,就算现代人能翱翔于太空,也不是每一颗星星都能到达。
回想着老张说的星体运行,比划着数着,试图找寻出,日月星辰连成一线的轨迹,可惜,她只看到了月亮和其中几颗较大的,那些零零碎碎的,都数不出来。
“齐正,半仙说易经就是世间万物的规律,宇宙的变化能影响人类自身的变化,你说你和我这样的人,人生突变的经历,会不会也对应着一颗星辰的变化?
我一直在想,天上的星星那么多,随时有消亡,随时有亮起来的,是不是就和人类一样,和世间万物一样。每个人都对应一颗星辰呢?”
人说相对安静的环境可以让人变成哲学家,这一点宝茜现在深有体会,只是说了半天也没听到齐正的回答,皱眉望过去,却发现那家伙已经挖坑挖到看不到人影了,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回答,“齐正,齐正?”
站起来,看到深坑下面拿着工兵铲的人,才长呼一口气,“你怎么不回我一下啊,我以为你出事了呢。”
话还没说完也是一愣,就看到齐正的铲子上面挂着什么东西。“这,这,这什么?”
齐正拿着铲子的手都抖,回过头来,嘴唇发白,“宝,宝姐,我好像挖到了。”
确实挖到了,挖到一人多高的时候,齐正也放弃了,觉得当时大年他爸肯定不会挖这么深的坑,都打算上去填平就回去了,结果铲子却碰到了一个硬东西,本以为是石头,结果往外拔的时候却被什么东西刮到了。
之后就这个场景,铲子被一圈烂掉的破布缠上,往外一带,带出了整个骸骨,铲子不只是被缠住,还卡到了胸前的肋骨里,以至于,这一拽,连带着把另外两具也带了出来。
这场景连齐正都吓一得嗦,天上只有孤月和星辰,旁边放着探照灯,清冷的光线下,就好像不甘心的被害人抓着铲子,不肯让你放弃一样。
齐正蹲下身去检查,肉身早就腐烂没了,衣服也都烂了,挂在白骨上显得特别惊悚。
“姐,之前冯队让拿的塑料袋呢。”
宝枪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从包里拿出塑胶袋和镊子。
看骨骼,三具都是男性。
“中间的是被击中头骨死亡的,另外两具,像是被勒死的。”
宝茜几乎没站住,“这也不一定是教授吧。”
好像回答她一样,齐正从土里夹出一张身份证,还是很多年前塑封的那种,上面照片已经看不太清晰了,但是名字还在,“方舟。”
方舟?不就是教授的学生吗?
宝茜索性也拿铲子过去翻找,找到了一把短的桃木剑。
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手抖得不行。
教授他们真的死了吗?真的死了吗?
那后来出现的又是谁呢?
“宝姐,咱们要不要把尸体都带回去?”
“带回哪去?你俩现在都不是警察了,就算报警,问咱俩大半夜为什么跑天葬台挖一个这么深的坑,怎么解释?把大年可以供出去,可是咱们这些人的行踪怎么解释?”
齐正哑口无言。宝茜说的对,他们不能暴露在干什么,可就这么放着吗?他不忍心,看到被抛弃在暗无天日角落里二十多年的尸体,他心里不忍,一下想到了自己那些失踪的卧底战友。
其实干刑警这么久,知道这世界上很多失踪的人,可能都是被埋在了不知名的地方,好几十年都不会有人发现,偶然被挖出来了,就好好安葬吧。
看看他的样子,宝茜最后叹了口气,“车上有袋子,要不然先把骨头捡出来,然后再想办法。”
他们没法处理尸体,但是真挖到了,再埋回去总归感觉不太好。
骨头很好捡,除了头被当时割掉分离之外,其他骨骼几乎都是在一起的,只是捡的时候,齐正皱眉,“宝姐,这骨头不对劲啊。”
“什么?”
“这些人都少了一块肋骨。”
宝茜皱眉过去,“你没看错吗?或者是不是掉到其他地方了?”
又找了找,骨头下面只有一些私人物品了,帽子手套什么的,却没有骨头,而且,每一具都少了左胸上的一个肋条。
这不可能是巧合吧。
“确定没有吗?”
齐正摇头。
他俩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那三根肋骨,“怎么回事?”
“不知道。”
齐正抬头看看天,“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这边一早会有负责打扫的人过来。”
而现在天都快亮了。
俩人抓紧把骨头分别放在三个袋子里,然后就开始填坑,这是个技术活,坑可以随便挖,但是要填不好就忒明显了,最后把这一人多高的坑填完了,天都大亮了,从这边往山下看,已经有人家的房子冒起徐徐炊烟,一刻没耽误,直接回了宾馆。
在死人坑折腾了一晚上,精疲力尽,外加是高原重体力劳动,宝茜回来时候,感觉头都要炸了,澡都没洗直接倒头睡了下去,再醒的时候脚下都发飘,看到包青在床边,想起身却发现在吸氧。
“你回来就高反了,谢天谢地吸上氧就好了。”
宝茜把氧气拿下来,确实感觉脑袋好了不少,这高原上还真不能太剧烈运动,“齐正呢?”
“隔壁和老冯在检查骨头。”
宝茜皱眉,其实根本不需要证明了,因为里面的骨骼年龄基本都差不多了,和大年他爸说的几乎吻合。但她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如果教授他们真死了,那后来出现的又是谁呢?
“你有什么想法吗?”
包青摇头,本以为查到教授就能顺着这条线查到藏宝图的事,结果出乎意料,不仅没查到什么线索,反而又陷入到更大的谜团里了。
接下去的几天冯子章做了分析,发现失踪的肋骨,是在死后取出体外的。
那么问题来了。
他们又审了几次大年,大年说他爸真的只是断了头,没取什么肋骨,也是,他杀人都是冲动杀人,埋尸匆忙,怎么会取肋骨呢,毫无意义,那么,谁取走的?
这整件事,如果不是大年父亲自己说的,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山上杀了人,还埋了尸。
“你说当初大年他爸杀人的时候,真的没人看见吗,那可是三条人命,而且当时还在藏民家里住。”
包青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你是说,他杀人的时候被人看见了,但是没声张,一直跟踪他,在他埋完人之后取走了尸体上的肋骨,对吗?但为什么?”
包青摇头,一切都未知。
“下面怎么办?”
“我问过大年了,他说他也不知道当时藏民是哪家,他是真不知道。”
那就麻烦了,他不知道,而知道的人都死了,是不是永远都找不到线索了。
之后的两天,一切毫无进展。
线索到这里彻底断了,宝茜去看了一次五明佛学院,比照片上更真实更美,山坡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房子,佛学院也很清净,除了诵经的声音,就是一个个穿着砖红色袈裟的喇嘛和觉摩在辩经。
找了佛学院对面山坡的一处,把三具骸骨埋了,不能立碑,宝茜捡了块大石头放了一朵小野花,算是最后能做的敬畏了。“葬在佛学院这边日日能听到诵经的声音,总比在日日都有血肉分解的地方要好吧。”
宝茜有些唏嘘,唏嘘命运,唏嘘教授的人生,同时也是唏嘘自己。
线索戛然而止,就好像突然断电的电影院,让人措手不及又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往下猜。
车子开下山的时候,宝茜回头看了一眼,雪山还是雪山的样子,可这一路却是血肉横飞的真相。
刚开下山,有信号,豆豆的电话就进来了,“半仙他们解开齐正手心上地图的位置了,在北京,打电话问咱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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