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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
第五声呼唤传来,我已经完全记了起来,听着声音,必定是表叔无疑,我和表叔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对他的声音早就熟的都快烂了!
表叔他真的来了!
我看到,那条黑色的影子一直朝下延伸,延伸到了我的面前,我终于看清了这黑影所为何物!
那是一根灰不溜秋的布条,很长,不是很粗,但是很臭!
特别臭!
我耳边再次传来异响,这让我不由的朝着周围看了几眼,只见在这片无边无垠的虚无空间里,居然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
那是两个穿着古怪服装的人,他们头上缠着布条,身上披着麻袋,脚上踩着一双似布非布,似胶非胶材料做成的鞋子,而且在鞋子的前段还有两个尖往上翘起来!
看起来就和唐朝时期西域人的穿着差不多,奇形怪状!
但是,当他们从身后拿出哭丧棒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在阴间,能够拿哭丧棒的,就只有鬼差了!
他们是阴阳路的鬼差!
那两名鬼差的长相也极为怪异吓人,一人没有耳朵没有嘴巴,而且两只眼睛超大,像是在脸上安了两枚鸡蛋一样。另一人,鼻子特别大,而且圆,看起来就像是拿了个蒜头黏在脸上的似得,长得跟开玩笑的一样,而且他的眼睛也非常特别,是方的!
正方形的眼睛,我迄今为止都没有见到过!如果这不是在阴间,我定会吓得叫出来的!
那两个鬼差朝我这边游了过来,一边游,嘴里一边还嘟囔着:“快,我听到那边有声音,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另一人说道:“前面有只鬼,这里不是允许鬼魂停留的,快去看看!”
我本来以为这阴阳路上是没有鬼差的,甚至连鬼魂都没有,因为我从下面飞上来之后,就没有见到个其他的任何鬼、或者鬼差!
原来阴阳路上也有鬼差啊!
我心中有点慌乱,因为我听到他们说这阴阳路上不准停留,我不知道我被他们抓住之后会被怎样对待,会不会将我带下去,然后再也不让我上来?那我是不是就没有机会还阳了?
同时,我心中却又好奇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那只没有嘴巴的鬼差,他是如何说话的?
两只鬼差的出现让我心中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但是我此时又恐怖不了自己的身体,本来我的身体是不由自主的朝着上面飘去的,但是在我意识的竭力制止之下,终于停在了这阴阳路上,现在我想要再次移动身子,却是已经办不到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没有看到我的肚子、大腿、胳膊,这说明我此刻还是魂体状态,不!连魂体都不是,此刻的我只有意识!
我心中慌乱急了,但是我却动不了,只能愣在原地,束手待毙,看着那两个鬼差朝我这边越来越近!
忽然,那两个鬼差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鬼差用力的嗅了嗅他的蒜头鼻子,然后发出尖锐的声音,说道:“哎呀!哎呀妈!哎哎哎呀!这是什么味道?”
“卧槽!我的天哪!这个味道……”
另外一个没有鬼差嗅了几下之后,立马捂住了鼻子,大声道:“卧槽,罪过罪过,不能说脏话!”
蒜头鼻子的鬼差说道:“我这辈子就没有闻到过这么臭的气味,熏死我了,不行,我受不了了,救命啊!”
说着,那蒜头鼻子的鬼差一转身,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阴阳路的尽头。
另外一个鬼差也转过身去,哀嚎道;“等等我,唉呀妈呀,臭死我了,你等等我啊你!”
叫着喊着,两名鬼差都消失在了阴阳路的尽头。
我看着这一幕,不由的觉得好笑,这股味道对我来说非常臭,但是还好,不至于让我起那么大的反应。
“什么事什么事?”
这时候,在我的右边有传来一声尖叫,我转头看去,发现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三个鬼差,长得样子比刚才那两个鬼差还要怪异,长得简直……简直跟开玩笑一样,那个眼睛能长脖子上?那个嘴巴能张脑门上?那个鼻子有三个孔?怎么想的啊!
上帝都不敢这么乱造!
但是,那三个鬼差还有来到我的面前,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鬼差突然干呕了一声,然后“哇”的一下子吐了出来,脸色憋得赤红!
“我……卧槽!有毒!好臭啊,好恶心啊!”
另外两名鬼差不明所以的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鬼差,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们再次靠近了几步之后,闻到了这根布条上面散发出来的恶臭,立马如同第一个贵差那样,当场吐了出来!
“这个……这个味道!我受不了,两位,我先走一步了!”
“等等我,我也受不了,我也要走!”
“诶……诶……你们两个……算了,我也不管了,呕——”
……
这个味道在他们看来,可能比臭鸡蛋加烤榴莲还要厉害,我看着消失在尽头的三人,忽然感觉有个影子遮挡住了我的视线,出现在我头顶!
我抬头,朝上看去!
发现一个人顺着那根布条从上面垂落了下来!
这个人四十多岁,板寸平头,一对眼睛不大,但是却闪烁着精炼的光芒,看起来格外的有神!他粗糙的下巴上,粘附着一根根粗短硬的胡须,眼眶周全发黑,眼中带有血丝,显得非常疲惫!
在他的小腹上,绑着绷带,绷带上面还微微的泛着红色!
我看了一眼他的小腹,问道:“表……表叔,你……你受伤了?”
这个顺着绷带垂落下来的人,正是我的表叔,鲁正明!
表叔看到我,疲惫的眼中露出欣喜之色,掩盖都掩盖不下去!
表叔微微摇头,说道:“阿诚,你没事就太好了,我没事,一点小伤,不要紧的!”
我看着表叔疲倦的神色,断断七天,但是脸上却沾满了风霜,饱经沧桑,这是以前我都没有注意到的。放佛在这短短的七天里,表叔过了七个世纪一样!
我的喉咙有点哽咽,我不知道我此刻是何表情,因为我没有身子,但是我想,此刻的我,应该也是红了眼眶,若不是鬼魂无法流泪,说不定此刻我已经抱着表叔失声痛哭了!
“表叔啊,你……你胡子没刮,看起来好丑!”
千言万语来到嘴边,都被无形的墙给堵了回去,凝视了表叔半响,我才开口说了一句玩笑话,在我的印象里,表叔每天都是把胡子给刮的干干净净,下巴一根毛没有,但是现在,表叔的下巴上却黏满了胡须!
“臭小子,走,回家再说!”
表叔冲我一笑,这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数不完道不清的思念,日思夜想的牵挂,担忧、心痛、捉急……还有见到我时的喜悦、激动、泪目、安心……
总之,太多太多了。
一声回家,寥寥两个字,却让我的心头如遭雷击,呆滞在了原地!
啊,回家了!
终于能回家了!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回家”了呢!
真是好一场大梦,好一场人生,飘飘浮浮,起起落落,在这充满未知的地方走了一遭,当真奇妙无比!
没有见到表叔的时候,我的心中还没有这么思念,感情也没有这么强烈!
但是,当我再次看到表叔时,那张亲切熟悉的脸,那张严肃古板的脸,往日的记忆争抢这浮现,让我心中难以割舍,感动万千!
终于,我要结束这场奇妙的旅途了!
表叔的大手一抓,直接朝我的脑袋上抓来,后来我问了表叔才知道,我这个状态也要回阳状态,这个状态下的我,只有意识,没有躯体,而在表叔或者那些鬼差看来,我就像是一只小蝌蚪一样,只有一颗大大的脑袋,脑袋上有着五官,能够依稀辨别出我的样子。但是我没有身体、没有手、没有脚。
按照表叔的说法,如果我继续往上走,来到了阳间,那我的手和脚就会出现,如果我往下走,返回阴间,那我的手和脚也会出现。
只有在这阴阳路上,我才会呈现出这种样子。
“醒了!喂喂喂,都来啊都来啊,他醒了,陈诚醒了!”
“别挤别挤,我看看我看看!”
“树伯伯,你干嘛呀,你让一下我!”
“好好好,让你看让你看,让你看看你的小情郎!”
“树伯伯,你说什么呢?”
“干嘛,我说什么了。看你那紧张的样子,我还懒得说呢!”
……
我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周围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抬起眼皮,朝周围看去!
李树、李青、李和、李暮染、李立、李老太太还有那些村民,一个不少,都在!
当然,还有面带笑容站在一边的表叔和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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