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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宅子里还有人吗？”
“莫叔应该在。”
莫君生上前，用手轻轻拍打了两下门环，但里头却无人应声。
“莫叔是谁？”
“算是我们莫家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族亲。”
莫君生又拍了两下，见还是无人应答，就试着用手推了推。门，带着岁月的沙哑声被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莫叔年纪大了，耳朵也没有年轻时候灵便，怕是没有听见声音，咱们自个儿进去吧。”
莫君生转过身来，牵住了我的手。
“放心，宅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破落。莫叔是个勤快人，将里头各处都打点的很好。”
“那这里……”
我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大门口，有些不大相信莫君生刚刚说地那些话。
“这么大的一栋宅子，守宅的却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若是不使些心思，难免被人惦记。”
“难不成，这宅子里还藏着什么宝贝？”
“宝贝？”莫君生摇头笑了：“对于贪财的人来说，但凡是他眼睛能够看到的东西，都是可以换钱的宝贝。相对的，在另外一些人眼里，这只是一个连乞丐都不愿意光顾的旧宅。当然，我说的只是门外，以及刚刚进门的这些地方。”
果然，门内虽然不至于乱糟糟的，可两侧房檐呈半塌的模样，院子里低低矮矮的都是杂草。莫君生熟门熟路，带着我从杂草中间穿过，待走过前厅之后，眼前豁然开朗。房舍都是维修加固过的，院子里种着几株花树，地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想不到吧？一般人，就算闯了进来，待看到前面的情形时，多半都会退出去，很少有人能走到这里。”
“不一定吧？小孩子应该不会害怕那些荒草。只要有一个人闯进来，那么莫家大宅的秘密也就守不住了。”
“莫叔做的当然不止这一项。喏，看到那些摄像头了吗？它们可以监控莫家大宅的角角落落，而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还设有不少的机关。有些机关，是我请高人来设计的，而有些确是莫叔凭借着自个儿的经验设计的。若是一般不知情的人闯进来，很难全身而退的。至于小孩子，这附近的人家，应该没有那个愿意让孩子接近这里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栋将近百年的鬼宅。”
“鬼宅？”
我稍稍一愣，刚想问他这鬼宅是真的闹鬼，还是假的闹鬼，他却牵着我的手，将我带到了后院的一间房子里。
整间房子，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部都是黑漆漆的。打开门，白色的麻布条随风而动，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灵牌。
“这是？”我抱住莫君生的胳膊：“这是你们莫家的祠堂吗？”
“不是你们莫家而是我们莫家。”莫君生拍拍我的手：“你是我老婆，也就是莫家的媳妇。既然回来了，就给祖宗上柱香吧。”
上香这种事情，我很少做，但莫君生说的有理。我腹中的孩子是莫家的，那我应该也是莫家的一份子。于情于理，这柱香我都该上。
香，就搁在桌案上。待问清楚莫君生上香的规矩之后，我静下心来，虔诚的见过了莫家的诸位祖宗。上完香，抬头时候，才注意到在中间的灵牌上刻着两个熟悉的名字。左边的是“莫君生”，右边的是“丁亦宁”。
“这是……”
“我的妻子。”莫君生拿起那块写有“丁亦宁”的灵牌：“我的事情，已经与你说过了。我妻子的事情，你在幻觉中也看到了一些。那些都是真的，或许因为我的记忆，有那么一点点的偏差，但大多数都是真的。”
“所以，你曾经的妻子是叫丁亦宁，而不是叫丁宁对吗？”
“丁亦宁是她的学名，私下里，她喜欢我叫她丁宁。我自个儿，也觉得这个名字更顺口。”
“莫君生，当着他们的面，能和我说一说真实的莫家往事吗？我觉得，我的脑子已经被你刻意营造的那些真真假假的画面给弄糊涂了。我希望听到一个最最真实的故事，我想要知道，我与这个莫家大宅，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你在幻觉中看到的事情，大多都是真实的。我之所以用大多这两个字，是因为那些都是我自己的回忆。既是我自己的回忆，难免就会有加工的成分。
丁家和莫家算是世交，两家也都是做买卖的，只不过做买卖的方式方法都不太一样。既是世交，两家的孩子必然都是认识的。在我与亦宁很小的时候，两家长辈就做出了承诺，用影视剧里的话说，就是结成了娃娃亲。
当时，丁莫两家的买卖做的都不算大，毕竟是乱世，生意亏的多，赚的少。所以不管是丁家的长辈，还是莫家的长辈，为了家业，都需要常年在外奔波。男主外，女主内，是那个时期很常见的夫妻相处模式。
我爹，大概半年回来一次，但那一次回来却跟往常不一样。他不仅带回了一个女人，还带回了一个与我年岁差不多大的男孩儿。你在幻觉当中，应该也见过他们。一个是我的继母，另外一个是与我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哥哥。我的亲生母亲，就是因为这对母子，才被活生生给气死的。
母亲的死，让我性情大变，父亲为了所谓的家宅平安，将刚刚丧母，年纪尚小的我送了出去。再后来的事情，你八成也猜到了。我那个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哥哥，不仅取代了我在莫家的位置，还取代了我在亦宁心里的位置。他喜欢上了亦宁，亦宁好像也很喜欢他。”
“那你呢？你喜欢丁亦宁吗？”
“喜欢和不喜欢都是假的，当时的我，对亦宁的感情也比较复杂。一方面，自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是我的未来老婆。另外一方面，我恼恨那对母子，更恼恨那个所谓的哥哥与我的未婚妻搅合在一起。我承认，我最初要求丁莫两家履行我们的婚约，只是为了报复。我希望看到那个所谓的哥哥痛苦，也想要借助这种方式来惩罚亦宁的不忠。”
“可我不觉得亦宁有错，娃娃亲这种事情，本来就有些荒唐。”
“是！现在的我，与你一样，都是这么想的。但那个时候的我，不会有这样的觉悟。时代背景往往也会决定那个时代人的眼界和心理。况且，我还是莫家的少爷，自幼接触到的东西，用现代女性的眼光来看，是十足十的大男子主义，而且还是带点儿渣的那种。”
“你娶了丁亦宁，而你那个所谓的哥哥却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我想起自己在幻境里看到的画面。
“对，我娶了当时并不喜欢我，甚至还有些憎恨我的丁亦宁。说真的，我娶亦宁的时候，心里对她也是没有多少喜欢的。所谓的感情，大概就是一个男人对于自小到大的未婚妻的占有心理。有点类似那种，我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是毁了，你也别想得到。是我的，就算我不要，也不会丢给你去捡。”
“是挺渣的。”
我总结着，莫君生却看着我释然的一笑。
“我也觉得那个时候的我，有些欠揍。”
“之后我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你和她在日常的相处之中，也互生了感情，对吗？”
莫君生点头：“人心都是肉长的，况且我们两个原本就不是坏人。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亦宁并没有我想象当中那么的喜欢那个人，而我也不像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讨厌她，不在乎她。最重要的是，长时间的同住一个屋檐下，我们对我那个所谓的哥哥了解越来越多。”
“他其实，也不是真的喜欢亦宁吧？”
“他喜欢，但对亦宁却是有目的的喜欢。不姓莫的莫家大少爷，在那个时代，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为了证明自己，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莫家变成真正的属于他自己的产业。讨好亦宁，就是讨好丁家，讨好丁家，就等于握住了莫家。可他忘了，父亲就算对他再视如己出，他也不是父亲真正的儿子。血脉亲情，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根深蒂固的。”
“你的那个大嫂，长得与徐明兰并不像是不是？”
“是！是我刻意将她的形象换成了徐明兰。你对徐明兰的印象比较深刻，换成她，你对幻境里的事情，记忆也会更加深刻一些。
说起来，她之所以能够成为莫家的大少奶奶，也跟我有关系。当我向父亲提出要他履行与丁家的婚约，而父亲答应的时候，我的那位大哥受到了刺激。借酒浇愁，惹上了我那位未来的大嫂。一个出身烟花柳巷，但脑子还算好使的女人。莫家大少爷这个名头在当时也算是比较响亮吧，至少比我这个真正的莫家少爷还要显眼。”
“我就奇怪，怎么我在幻觉中看到的人都与现实的一模一样。现在，我知道了，这些所谓的脸孔，也是你强加给我的。”我轻轻吐了口气：“那，你那位大嫂呢？她的死，是不是跟的跟我……哦，不对，应该说是不是真的跟亦宁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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