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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没人逼着她让林玄吃药,从头到尾都是她自愿的。心里虽不安生,但获得了才子书院的两个名额,这是阿爹阿娘费尽心思都难以做到的事情。
梦姐姐说过,人想要得到什么东西,都要付出相等的代价,东西越贵重,代价就越大。
她以前总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也能感同身受了。
明宇提点道:“虽然你三哥哥和五弟如愿进了书院,但以后能否出人头地,一切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这小丫头不说在上尧镇的所有孩子中属于天资最聪颖的,光是在一众药童里便是佼佼者了。尤其在跟特殊孩子接触这方面,颇有天赋,只要好好利用,不愁不成气候。
也不知道她的哥哥和弟弟又是什么模样。路有人帮他们铺好了,要是不知道感恩戴德,努力进取,就浪费这小丫头的一片苦心了。
“多谢三管家提点,我三哥哥是个稳重好学的人,五弟弟虽然调皮了些,但也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在书院一定能学有所成的。”
顾晚迎对陈长乐和陈阿平信心满满,坚信他们两个以后一定能出人头地。
阿平性子调皮,未来尚且不可预料,但三哥哥成熟持重,定力强,心志非常人所及,又喜欢读书,如今得到了机会,定然会奋发图强,为自己谋取功名。
她要做的,便是在药李家好好当差,赚取银子,帮三哥哥和阿平解决生活上的后顾之忧。
明宇淡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顾晚迎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景,心里有些悲凉,却也没有前两日那般难受了。
入睡前,天冬把孩子们召集在一起,交代了选拔考验的事。
“你们进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后天三管家会对你们进行一次考验,考查你们对药材的熟悉度。通过了考验,就有机会成为家主的药童,你们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孩子们互相看了几眼,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他们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机遇,只要成为家主身边的药童,待遇就跟别人不一样了,还有机会成为真正的太夫。
顾晚迎听了这个消息,面无波澜,和孩子们的心思大相径庭,她想的,是如何落选。
这一夜,注定是所有孩子的难眠之夜。
……
清晨,天刚蒙蒙亮,所有人都起来了,除了顾晚迎,其他孩子都跟天冬到山上采药。
顾晚迎认真地教习王勇绍说话,经过这些天的学习,王勇绍知道,说话会讨人喜欢,学得非常刻苦,已经能完整地说上十几句简单的了。
午时,两人在院子里坐着,孟离突然出现,把顾晚迎吓了一大跳。
她拘谨地站起来,冲孟离打招呼:“家主好。”
曾经目睹过孟离给人开膛破肚的血腥场面,又间接造成了林玄的死亡,在顾晚迎的眼里,孟离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少年郎,而是活生生的地狱罗刹。
她打心底里畏惧他。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没有医者的善心,手起刀落,割肉剖腹,面不改色,是何等的残忍?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太夫。
孟离神情懒散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淡淡道:“进展如何?”
顾晚迎不敢与他对视,定了定心神,道:“王勇绍,把你今天学到的东西都跟孟太夫说一遍好不好?”
王勇绍乖巧地点点头,抬头望向孟离,目光澄澈明亮,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出来:“孟太夫,人参,当归,鹿茸,灵芝,阿爹,阿娘……”
他说得非常缓慢,但是吐字清晰,认真听都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孟离诧异地望着王勇绍,他的眼睛晶莹透亮,没有一丝杂质,也未曾闪躲。于是赞许地点点头:“说得很好,以后要争取说更多的话。”
得到鼓励的王勇绍,满脸笑容。
孟离把目光投向顾晚迎,眉头往上一挑,语气淡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药童。”
顾晚迎身体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药…药童?”
还是他的药童?
孟离眉头一皱:“嗯,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顾晚迎舌头都打颤了:“做您的…药童吗?”
这么快,她就要成为下一个林玄了吗?
她惊恐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孟离捕捉到了。
那一瞬间,有东西从孟离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垂下眼帘,真正地寻找着讯息。模糊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眉眼一抬,目光有些锐利。
原来是她!中秋节晚上在湖边出言不逊的丫头。
孟离总算是把她的样貌给记住了,冷着脸,转念想起顾晚迎从容不迫的模样,再与现在的慌乱对比,觉得颇为有趣,故意出声戏弄道:“怎么,你怕我?”
“没…没有。”顾晚迎故作镇定,结结巴巴的语气却出卖了她。
孟离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当本家主的药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这是对你的恩赐,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顾晚迎连忙道:“我只认识几种药草,当不好您的药童。”
一想到自己也要被放在桌子上被他划开肚子,顾晚迎就头皮发麻,整个人如坠冰窟,手脚冰冷。
她还不想死。
多年隐忍,造就了孟离强大的察言观色的能力,仅仅是一个眼神,他就知道顾晚迎内心的恐惧从何而来了,不禁觉得好笑。
“晚上回去以后,收拾好东西,明天大管家会带你到新的住处。”
他还以为这小丫头有多大能耐呢,不过是见了一点血,就对他避如蛇蝎,看来胆子也没有那么大。
顾晚迎如雷贯耳,呆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而一边,孟离早就牵着王勇绍的手,到院子中央的一座小水池旁看鱼了。
顾晚迎望了过去,孟离跟王勇绍说话的时候神色柔和,看起来就是一个无忧无虑,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少年,跟他私底下的作风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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