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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色变幻太快，顾晚迎一时没缓过来，低头沉吟再三。
“没有了。”
孟离目光微沉，悠悠道：“这莫族长的心思，还真是深不可测。”
屏风后的人，身份定然不及莫小姐尊贵，但也不是普通的丫鬟。从莫小姐的丫鬟所言来看，那个女子还未成亲便当娘了，又恰巧患了疯病，被禁足在山上的吊楼，两件事串联在一起，非同小可。
苗寨女子虽比汉人奔放好客，但规矩繁多，女子未入夫家先产子，也是一件败坏门楣，令家族蒙羞的事情。
莫族长写给他的信中，直言患病之人已病入膏肓，急需医治，可从今天的所见所闻来看，两个人的病情并不重。也不知道莫族长把他叫过来，是打的什么主意。
明正也觉得事情不简单，面色凝重。
“公子，莫族长的家事我们不知晓，那莫小姐的身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要医治吗？”
孟离不假思索道：“医。”
他跟莫族长讨要的东西还没有眉目，来都来了，不能无功而返。
明正道：“那我去查一查。”
百家寨处处透露着古怪，他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孟离嗯了一声。
枝枝不知上哪去了，他们没有等到人，自己走回居住的屋子。
莫族长早已在屋里等候多时，正襟危坐，看见他们回来了，问道：“孟大夫，小女的病看得怎么样了？”
孟离道：“小姐今日惊吓过度，脉象不稳，明日再诊。”
莫族长像是预料之中似的，神情淡然，不语。
孟离亦是无言。
“那就辛苦孟大夫了。我听人说，孟大夫前两天路过龙云山寨，治好了他们的四当家。”话到此处，莫族长的目光遽然变得犀利无比，像一把刀，穿透孟离的心窝。
孟离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是，我确实救了龙云山寨的四当家。”
莫族长脸色铁青，用力地打了几下拐杖。
“孟大夫可知道龙云山寨的四当家做了什么好事？”
“知道。”孟离很是直接。
莫族长黑脸：“孟大夫来百家寨之前，不知道我们跟龙云山寨的恩怨吗？”
话罢，屋里的氛围降到了极点，似乎空气都夹着冰，冷冽无比。
孟离坦然道：“所以我让四当家付出了点代价。”
话落，气氛急转直下，莫族长的脸色缓和了些，疑惑道：“哦，这话怎么说？”
“四当家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能生育比起中毒，要痛苦万分。”孟离语气平缓，似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
莫族长脸色微变，兀地笑出声来，十分畅快：“这是孟大夫给我的见面礼吗？”
“孟离既然有求于莫族长，又怎能不备上一份得体的礼物？”
百家寨的东西，孟离整整惦记了三年，奈何一直找不到法子拿走，要不是莫幻竹生病，创造了机会，他几年内都不会踏足百家寨。
来之前，他便把莫族长的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其实他早就知道裴虎盯着自己，出了药李家更是一路尾随，知晓裴虎的身份后，顺水推舟，透露了自己的行踪，在驿站歇息一晚，等着龙云山的人找上门。
不出所料，他顺利地进了龙云山，也解了裴虎身上的毒，想着要给自己准备一份筹码，便在解毒的过程中给裴狮下了一点药，让他此生无法再生儿育女。
裴狮是因为玷污了莫族长的女儿才中蛊的，拿走他最宝贵的东西，令他生不如死，毋庸置疑，这份礼物没人会不喜欢。
莫族长心里的那口气顿时就顺了，眉眼皆是笑意：“孟大夫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不过想要获得你想要的东西，还得把小女的病先医好。”
孟离温和地笑了笑：“孟离尽力而为。”
莫族长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说孟大夫什么病都能治，小女的病应该也不在话下。事成之后，你想要的东西我令人双手奉上。”
莫族长没有多做逗留，放了话，便带着底下的人走了。
孟离这才坐下，把药箱打开，逗弄药罐里的血蛊。
顾晚迎的鸡皮疙瘩又冒起来了，赶紧背过身，到外面的露台看风景。
半响之后，明正下楼，往莫族长家的方向去了。
顾晚迎转身回屋，发现孟离正聚精会神地研究血蛊，脑海中又断断续续地闪过一些有关孟离的片段，却怎么都拼凑不起来。
“家主。”
孟离疑惑地转过头，顾晚迎抿了抿嘴，道：“你不怕血蛊吗？”
孟离先是一愣，而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道：“我四岁开始学习医术，十岁便能独自行医，你觉得，我会怕？”
谈到医术，孟离总是自视甚高，得意洋洋，仿佛所有人都屈于他之下，入不了他的眼。而他确实也有这个能力。
“我听大管家说，你从小就天赋过人，六岁便能熟读所有医书了，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孟离仰起头，眉眼带笑，傲然道：“那是自然。”
顾晚迎突然话锋一转：“可是你不觉得累吗？你所拥有的，都是别人没有的，会不会觉得孤独？”
听着她这莫名其妙的话，孟离愣了愣，心弦拨动了一下。这些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孤不孤独，顾晚迎是第一个。
孟离目光微聚，冷笑道：“孤独，那是傻子才会有的。我有钱有势，又怎么会……”
孟离的声音越来越小，低到几不可闻。
主意已定，顾晚迎直言不讳道：“你知道吗？我能看见别人的秘密。王勇绍小时候受到惊吓，不是我猜测的，而是因为我看见了。”
孟离诧异地转过头，目光深沉，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似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顾晚迎又道：“我跟家主一样，都天赋过人。”
孟离没有回话。
顾晚迎心里没底，话到嘴边却无言了。
孟离挑眉：“嗯？”
顾晚迎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说胡话，可事情确实是这样的。我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大多时候，都不喜欢跟其他孩子在一起玩，也没人喜欢我。”
孟离突然冷冷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不敢兴趣。”
顾晚迎下意识说了一句：“因为我想跟你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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