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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妹那边顶着寒风赶车,后面追来的这群人也舒服不到那里去。
程湘芦坐在刚打了孔眼按上棚子的驴车内,外面赶车的是村长家三小子张三宝,跟着的其他人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跟着驴车后面跑。要是这样速度其实挺快的,应该能在湘芷她们睡醒前赶到小山包这里来,至于为什么错过了,则是因为程大秀才坐不得太颠簸的车子,为了不把这个比娘们还娇嫩的未来妹夫颠坏了,张三宝只能让拉车的驴子始终保持小跑的速度,加上之前在村里的时候给车板上按棚子,还要等镇子开门,也就使起晚了的三姐妹暂时逃过一劫。
除了村长家的三小子张三宝跟着来以外,其他那十几个壮汉子都是村子里的人。其实把这件事张扬开对程湘芦来说害处大于好处。唯一能算得上好处的,不过是追回被妹妹们赶走的驴车,以及卷走的那些粮食吃食罢了。一旦事情张扬开来,大家都知道程家三个小娘子逃家了,而且还是在自家秀才哥哥的眼皮底下,还赶跑了驴车卷走了不少东西,他便会直接沦为众人的笑柄,以后怎么在人前抬头,想要找人暗暗的找也就是了,等抓到了在悄悄的处理了也就完事了,可程湘芦是个拗性子,任准了非要亲自抓人不可,张村长为了女儿日后的幸福只好费心安排,这跟来的十几个人都是他的心腹,其中有一般都跟他沾亲带故的,怎么着也往外面乱传什么。
十几个大老爷们大清早的出镇子,手里都拿着绳索棍棒等家伙,守镇门的兵丁吓了一跳,以为是那里来的恶霸呢,将他们一行人拦了下来,好一顿盘问才放行。应付这些事的自然是张三宝,他爹可是一再叮嘱他,不能让程家姑娘逃家的事张扬出去,所以他就对守镇门的兵丁撒谎说是要去别的地方抓猪,又塞了几文钱给兵丁,这才能顺利出得镇门。
对于湘芷姐妹三的趋向,程湘芦他们可是两眼一摸黑完全没头绪,只能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他们先是在镇子里找了一遍,镇子比较小,可供人住宿的客栈只有那么一两家,根本就没发现那三个丫头的影子,他们这才到镇子外面来追人。
跑了大概有二十几里的路,跟在后面跑的那十几个汉子们不干了,跟程湘芦商量着能不能休息一会,他们又没有驴车可做,全凭一双腿跑了几十里的路,任谁也累得够戗。一心想赶快抓到没人的程湘芦自然是不愿意,还是张三宝劝了几句才同意停下来休息,这一停下可巧便发现了三姐妹的踪迹,而暴露的痕迹就是昨晚湘芷跟二妹一起挖的那个简易灶坑。
发现灶坑的可不是做在小舅子赶的驴车里,咬牙切齿的程湘芦,而是跟在后面跑的一个叫周六儿的汉子。他是外来户,五年前才老到村子,平时以打猎为声,前两年也跟着商队跑过。上山打猎一去就是好几天,一般情况下都是带上干粮跟水,吃饭的时候直接在地面上生火烤烤也就对付了,如果在山上呆的时间长则会带上小一些的铁锅,为了方便做饭烧水一般情况下是会挖灶坑生活,支架吊锅也可以,不过那样相对需要些技巧,不如灶坑方便。
除了像他这样的猎户跟商旅外,一般人是不知道在野外还可以挖灶坑生活做饭的。刚发现灶坑的时候他很是诧异,镇外百里之内荒地居多,根本就没什么猎物,很少有人到这里来打猎,商旅基本上都是一队人马,人数绝对不会少于十个以下,安营做饭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灶坑。周六儿是个心思活络的,觉得奇怪就自己跑到灶坑边上转来转去,大伙准备出发的时候他还在研究那小小的灶坑不离开,程湘芦很是不高兴,他想快点抓到那三个小蹄子,这会儿偏有人耽误时间,当即就想训斥上几句,却在张嘴之即被身边的小舅子给拉住了。
“先别着急,等等看,你先听听他怎么说。”
张三宝拉了下程湘芦说道,他瞅那周六儿好想看出了什么门道。
“一个粗野莽夫能说出什么来。”
程湘芦很是不以为意。
“这个周六儿以前跟着商队去过不少地方,到是有几分见识,没准他是看出了什么呢。”
张三宝真想给身边一脸鄙夷的臭书呆一拳,既然看不起他们这些山野村夫,怎么不自己赶着车去追人,还来麻烦他们!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程湘芦听张三宝说周六儿跑过商队并没有当回事儿,一个臭赶脚的罢了,能有什么本事,不过看他在那小坑边上转转停停,一会站起来,一会蹲下来的,也许真被他看出了什么来。
张三宝没吱声,稍微背过身去撇了撇嘴。其实他打心眼里看不上程湘芦,认为他除了会写几个字之外一点真本事都没有,整天端着一副臭架子,眼睛更是长在头顶上,谁也看不上眼的模样。没才华也就算了,反正程家有不少地,收地租也足够他一家子吃香喝辣,关键是这小子人品不好。你看他对待三个异母妹妹的刻薄劲儿,虽然有那傻婆娘李翠儿给他当挡箭牌,可要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护着,三个妹妹那会那般受罪,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还是娃娃却干的是大人的重活。对待异母妹妹刻薄也就算了,可把家境不好的孩子赶出私塾就过分了。
小时候他也在村子里的私塾里读过书,那时还是程家老爷子当夫子,他总是很耐心的教授每一个来读书的孩子,还会自己花钱买写纸笔给家境不好的孩子,大家都念着他的好。到了程湘芷这个儿子的身上却恰恰相反。他第一天到私塾当父子就把那些家境不好的孩子给撵了出去,使得这些孩子不是在家务农就是去给商铺当学徒,村里有不少人背地里都在骂程湘芦,张三宝真不明白,他爹干嘛把小妹嫁给这样的人。再说谁家的妹夫不都是上赶这巴结媳妇娘家的哥哥弟弟,就像他家大妹夫似的,别说跟大妹回娘家的时候要带上各样东西给他们,对他们哥三也是客客气气,那像这个眼高肚子一包草的家伙,跟他这个未来的小舅子说话,居然还一副财主对佃户的姿态,真是惯得他!心里再怎么不愿意管程家的事,张三宝也得乖乖的赶着车跟着追人,谁让一家之主的他爹认下了这个女婿了呢。
“程秀才,你家的三个姐儿昨晚上应该是在这住的。”
周六儿端详了半天后,跑到程湘芦这边报告,他是个机灵人,知道在村子里只要巴结好了村长,跟眼前的这个草包秀才就能得到不少实惠,要不然他吃饱了撑的一大早跟着瞎跑。
“你怎么知道?”
程湘芷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不是考科举、不是娶村长家的小娇娘,而是抓住三个逃家的妹妹狠狠打上一顿,挽回自己的面子。
“是这样的……”
周六儿这般那样怎么的开始跟程湘芦解释起来,你道他这么费心思是为什么,他家儿子马上就该上私塾了,不好好巴巴结结可是有得苦吃。
张三宝很是看不上周六儿那副巴结的模样,不管那两个人怎么嘀嘀咕咕他都不插言,心里却是把这两个人从头骂到脚,一个眼睛长在头顶的草包,一个点头哈腰像个没根儿的太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你这么说那三个丫头应该没走远,咱们快追!”
听了周六儿的话,程湘芦来了精神,心想三个妹妹一定没走远,这会儿追一定能追上。
张三宝那边还在心里鄙夷未来妹夫,这边程湘芦已经听过了周六儿的一番分析觉得很有道理,这会儿正火烧屁股似的着急追人。张三宝那叫一个气啊!心说好你个周六儿啊!你脑袋被驴给踢了,还是被狗给啃了,费什么话呀!也赖他自己嘴欠,要是刚才他不多嘴就好了,随便转悠一圈也就回村了,这到好,大伙还得顶着风瞎跑。程湘芦到是舒服坐在有车棚挡风的驴车上,他可得在外面赶车,他家老爷子小心眼不放心外人用自家的驴车,可苦了他这个儿子,一大清早从被窝里挖出来不说,还得顶着大北风出来追人,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不管跟着的人怎么想,程大秀才可是精神的很,想到三个异母妹妹,恨不得立刻将人给逮到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三个贱丫头竟然有胆子逃家,不但把厨房给洗劫一空,还把家里的驴车给偷走了,真真是胆大包天!果然是贱人生出来的贱种,只会做些鸡鸣狗盗上不得台面的事,可恼的是他竟然被三个丫头给哄骗了,他跟村长就在堂屋里,三个小蹄子竟然就大摇大摆的走了,生生打了他这长兄的脸,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被地里笑话他呢,等找到她们一定、一定、一定要剥皮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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