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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站在淑媛身后冷静地看着?婉，如水般的眼神下面是她深不可测的心思。
直到太医赶到寿安宫，诊断出来的消息令?婉几近疯狂：“回皇后娘娘，舒?婉因丧母悲戚，郁结在心，声带受损，再难说话。”
不！
不！
?婉一把攥着太医的衣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她才十岁，整个人都还没有长全，怎么可以变哑巴？
太医见她执意拉着自己，有些厌恶，毕竟宫女与自己，还是身份悬殊的，因此他皱了皱眉，硬从?婉的手中拉出了衣角，转而对皇后谄媚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已经尽力了。”
?婉的眼神是绝望害怕的！
皇后拂了拂手，示意他退下。
这时淑媛已经抱着?婉痛哭起来：“孩子，你千万要想开，不要钻牛角尖啊……”
?婉整个人没有丝毫重力，任由淑媛抱着晃着，自己只是不断流泪。
皇后坐下来，也忍不住伸手抚摸她一头黑发：“唉，你这可怜的孩子。”
忽然，?婉用一种从未用过的眼神盯着皇后，双眼一眨不眨，她的眼神难掩深深的仇恨。
皇后不觉为之一颤。
她知道，聪慧如舒?婉，一定是知道事情内幕了。但是皇后仍淡定地吩咐淑媛：“你先出去，本宫有些话要对?婉说。”
淑媛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软倒在床上的?婉，爱莫能助，只得朝皇后福了福身：“奴婢退下。”
等到淑媛走出去后，皇后说道：“?婉，其实你知道凝妃之死是本宫一手策划的是吗？”
?婉一动不动。
皇后又说：“你不要怪本宫，本宫也是无可奈何。如果不这么做，凝妃就不会放过胜?保?换岱殴?竟???
未等皇后说完，?婉倏地瞪着她，犀利的目光竟让皇后感到小小的不安，她其实想表达的是，就因为这样，就因为这样你就可以害死我娘亲吗？
皇后又怎么会看不懂?婉想表达的意思呢？
她一把托住?婉的脸蛋，目光冷挚：“本宫要杀你也易如反掌。但是本宫现在不想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婉哼着鼻息，一动不动望着她。
皇后身上若有若无的麝香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如果你要活命，就按照本宫的指示去做。如果你不愿意，就等着受死。”
?婉一把紧紧掐着皇后的手臂，她甚至希望自己有把刀，可以一下子将皇后刺死以报娘亲的血海深仇。
想到这里，她紧紧掐着皇后的手渐渐松开了，疑惑地看着皇后。
皇后知道她听进去了，也知道她的目标很明确：她不想死。
“很好，”皇后满意说道，“本宫知道?婉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一定不会做傻事的。其实本宫要你做的事就是……”凑到?婉耳边，絮语半阵子。
?婉听了之后不断睁大眼睛愣怔半晌。
皇后与她面对面看着：“往后你就呆在新帝胜文身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回禀给本宫。你老老实实的，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
东宫，灯火通明。
明日就是先帝和凝妃的下葬之日，最后一个夜总是显得格外沉重。大公主慧心对胜文道：“皇帝，母妃之死，明显蹊跷，你怎么轻易放过皇后了？”
胜文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凌厉：“皇姐莫非要参与政事？”
“你……”慧心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我自然知道女人不能参政，可母妃的事……”
胜文加重语气：“既然皇姐知道女人不参政，就不要过问这些事。”
慧心忍气吞声地看着胜文，父皇母妃下葬后他就是这个皇朝的皇帝，自己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因此忿忿然收口：“我先去灵堂守夜，你先休息一会吧。”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走快点，别磨蹭了。”
慧心原本是没在意的，正准备走，说话的人已经走上了台阶，迎面撞上了慧心，尴尬哂笑：“原来是大公主，给大公主请安。”
来人竟是皇后的宫女淑媛。
慧心是叫不出淑媛的名字的，但是皇后跟前的那几个人却眼熟的很，她一看是皇后差遣人过来，就明白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往里面说道：“皇弟，皇后娘娘那边派人过来了。”
胜文在里面道：“进来。”
淑媛拉着?婉朝皇后欠了欠安，忙走进去。
慧心好事，原本也想跟进去看个究竟，但又怕胜文那不悦的目光，就呆在外面静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淑媛带着?婉对着胜文跪下来：“奴婢参见大皇子。”
“起来。”胜文故意不看她，“皇后娘娘这么晚还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淑媛低头看了看双眼哭得微肿的?婉，心中一痛，将她往前推了推：“皇后娘娘惦记着大皇子的身子，怕大皇子因着先皇和凝妃娘娘的事过渡悲痛，特地派了一个贴心的丫头来侍奉您。”
胜文目光一瞥，见到长得只有书桌高的?婉，不禁愣怔了：“这是……”
淑媛忙解释道：“这丫鬟叫舒?婉，平时甚得皇后娘娘器重，往后就是大皇子的人了。”
胜文将?婉整个人巡视了一遍，只见她死命咬着小嘴唇，身体在微颤着。
他问：“你叫……舒?婉？”
眼前的人点了点头。
胜文忽的勾起唇角，却不笑：“皇后娘娘费心了，我身边使唤的人够了，不必再添人。更何况……这丫头还小，怎么待在我身边？”
皇后如此精明的人，自然一早就猜到胜文会拒绝，只见淑媛从容回答道：“先帝驾崩，举国行丧，大皇子来日登基更是三年不能纳妃嫔，为了杜绝污秽事宜，也为了让天下人明白大皇子的孝心，这三年里就由?婉来照顾您的日常起居。你看妥当吗？”
胜文竟觉得有些好笑，如今父皇母妃尚未下葬，这个皇后倒开始算好他日后的事了。
淑媛又道：“大皇子放心，?婉这丫头聪明的很，就是不会说话，所以您可以放心。”
她隐晦的意思是，一个哑巴，做不了什么间谍，你可以放心用她。
胜文又岂会不知她的这层意思，有些啼笑皆非。
但他如今羽翼未满，不能和皇后对着干，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妨，便应承下来：“如此一来，替我多谢皇后娘娘这份心意。”
淑媛福了福身，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婉一眼：?婉，好自为之。
大公主慧心又进来了：“皇弟，皇后把一个哑女送给你了？”
胜文微微皱眉：“嗯。”算是应了。
大公主低头看了看?婉，一脸鄙夷：“她当你什么？竟把一个不成形的哑巴安排在你身边？”
胜文抬头，看见一直低头的?婉，心里一阵厌恶，对大公主说：“她要做什么，咱们等着看就好了。”
更深露重，?婉一直站着，着实有些累了，可是她见胜文毫无就寝的意思，只得强打着精神站着。
站着正晕乎乎的时候，胜文赫然抬起头：“朕渴了。”
?婉恍若从梦中惊醒过来，立刻想说：“是，奴婢这就去倒水。”可是她鼓弄了嗓子半天都发不出声音，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彻底不能再说话了。
内心一阵喟然伤神。
倒了一盅温热的参茶恭谨递到胜文面前。
胜文毫无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婉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谁知胜文受惊，用手猛的一挡，参茶尽数倒在?婉手腕上。
“你！”胜文愠怒，正想责备她为何要动手动脚突然想起她是个哑巴。
一个哑巴不能言语，只能拉拉他的衣角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胜文有些无奈的笑了，皇后居心叵测地派个哑巴来到他身边，两人连沟通都有障碍，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了看?婉手腕上被烫到的地方，随口问了句：“没事吧？”
?婉连忙将手背到身后，强装镇定地摇摇头。
“你先下去吧！”胜文胡乱挥了挥手，“朕不想看见你。”
?婉心里一阵委屈，其实她又何尝希望侍奉大皇子？不过是皇后的密令，身为奴才的她不得违抗罢了。
看着?婉离去的背影，胜文只觉得在哪里看见过这个背影，一下子却又想不起来，只是无奈摇了摇头，忽略不计。
贴身内监顺德见?婉离开后才走进来，瘦小的他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皇上，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吧？”
一想到父皇母妃要下葬，胜文便起身用手挠了挠太阳穴：“明早要送葬，也该休息了。”
顺德忙将早就准备好洗漱用具的宫女叫进来，伺候胜文就寝。
宫女们一边给胜文褪衣，洗脸，脱鞋，顺德一边说道：“皇后娘娘有令，从今往后这些事都有舒?婉亲自侍奉主子了。”
胜文悠然地闭着眼：“这又是为何？”
只听顺德略显尖细的声音道：“还不是……还不是为了阻止主子不近女色。”
胜文哼的一声：“皇后莫不是忘了舒?婉也是女的吗？”
“可……”顺德轻轻道，“皇上总不至于会宠幸一个还没长成形的哑巴吧？”
宠幸她这个瘦的干巴巴又不会说话的哑女？
胜文轻蔑一笑，但是他随即又有些不明白，皇后千方百计派了一个人来到他身边，却又是哑巴，到底是什么呢？
疑惑，越来越深。
这一夜，胜文几乎没怎么睡，脑海里莫名地出现?婉那彷徨无助恐惧的眼神。
这种眼神，他曾经也看到过。
那是他母妃的眼神，母妃曾抱着他的头：“胜文，我的儿，就因为我低微的出身使得你和你皇姐受尽委屈……”
母妃的一生都十分怕皇后，因为怕，所以愿意用手一搏，企图从今以后摆脱皇后的笼罩。
殊不知，终究棋差一招。
胜文的眼中氤氲着雾气，他是皇子，再过几天就是天下君王，他不能软弱，他一定要像天一样，屹立不倒。
不知何时，一只冰凉的小手钻进胜文的被窝摇了摇他的手，胜文倏地睁开眼，目光冷沉。
只见?婉有些惶恐地看着他，又指了指边上的洗漱用具，示意他该起床了。
胜文掀开锦帐，一看外面天还是灰蒙蒙的，满是不悦一把拉过?婉的手臂，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拉进被窝：“躺着，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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