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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停下来,抬头看着她。眼泪自她的眼眶不自觉地流淌下来,她恨自己的不争气。
方嫔一把扳住她的下巴:“怎么?觉得委屈啊?”
青娥担心?婉,忍不住冲口而出:“娘娘……”
方嫔赫然抬头,眼神似冰,冷中带恨:“一个哑巴宫女,也配叫娘娘?”她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糕点:“去,你们主仆俩把这些糕点捡起来吃了。”
青娥大惊:“方嫔主子……”
方嫔只是盯着?婉,微微撇过脸,眼神阴鸷:“我要你们俩把地上的糕点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婉低下头,用手抹干眼泪。
此刻就算她死在方嫔手下,也不过就这样死了。不如顺从她,或许还能苟且地活着。
?婉心底是无尽的悲凉,明明那么恨这个世界,那么恨这里的人,那么恨自己的寒微,却仍然不断为自己寻找生存的道路。
原来在自己心里,竟是那么渴望活着。
冷宫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婉身上的衣服穿得并不多,又因为饿着更加苦不堪言。她和青娥,当着方嫔及婢女的面,捡起地上的糕点,一口一口地吃进肚子。
好几次想尽数呕出来,都硬生生地合着眼泪吞了下去。
方嫔终于笑了,笑得更大声:“舒?婉,你也有今天?我要你知道!谅你再大的本事,也不过是个卑贱的宫女罢了!哈哈哈……”
身后的婢女也跟着笑起来。
笑声阴森,恐怖,回荡在冷清简陋的冷宫里。
青娥却哭了。
她不是为自己挨着肚子受尽委屈捡吃地上的东西而哭,她为?婉而哭。看着?婉一口一口地吃着地上的事物,她的心说不出的痛。这个不会说话的哑女,不止要受皇上的折磨,还要受这些妃嫔的折磨,那份苦,连她这个旁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等到吃完地上的最后一块糕点,?婉只觉得整个肚子被塞得满满的,胃里似在翻江倒海,仿佛一下子要全部呕上来。
方嫔这才满意地说:“真是个乖巧的哑巴宫女,怪不得……皇上会喜欢你。以后若肚子饿了找不到吃的,尽管来找我。只要你肯磕几个头,我很乐意给你们主仆俩送吃的。”
青娥嘴里还在使劲嚼着,整个人却牢牢地扶稳?婉。
目送着方嫔等人离开冷宫,?婉的胃是再也忍不住了,将刚才吃的那些全部吐了出来。
青娥也吐了一大口,大叫一声:“娘娘!”
她伸手一摸,又哎呀一声:“您身上烫得很呢!”?婉只觉得浑身的肉骨都在酸痛,使不上一点气力。
青娥吓得哇哇大哭:“娘娘你不要吓奴婢,你不要阖眼,你看着奴婢。”
?婉想使劲睁眼看着这个可怜的青娥,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
她很困,很冷,很累。
青娥将她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把心一横:“娘娘您撑着,奴婢这就去找太医!
青娥撇下?婉慌慌张张跑向乾宁宫,她得向皇上禀报情况。他毕竟宠幸过文妃娘娘,眼下救她一命,总是应该的吧?
一想到?婉,青娥越想越急,不禁加快了脚步。
谁知到了乾宁宫,却被人拦了下来。青娥又气又急:“奴婢是文妃娘娘身边的人。”
“文妃娘娘?”乾宁宫的人都知道是?婉,神色微怔,“可是娘娘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青娥急得眉头紧蹙:“娘娘病了,很是严重。奴婢要求见皇上。”
乾宁宫的守卫很为难:“可是冷宫的人怎么能够觐见皇上呢?再说……再说皇上眼下正忙着呢。”
青娥忍不住了:“文妃娘娘先前好歹是皇上身边的人,这会子有难,你们就不给通融一下吗?”
“实在不是我们不愿帮,而是皇上已经将文妃娘娘打入冷宫,我们做奴才的也不敢坏了规矩啊。”
青娥穿得很单薄,整个人站在风里略略发抖:“再这样下去,奴婢真怕……
话未说完,眼泪先掉下来。
她是真的怕?婉有事,先前因为小产身子还没复原,这会子又受了风寒……
“我知道了!”其中一个守卫突然想起来了,“或许他有办法!”
其余人包括青娥都不约而同看向他:“谁?”
这个守卫年纪并不大,此刻狡黠一笑,往里跑了进去。青娥几个人在外面等了一会,那守卫才出来。
后面隐隐约约跟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竟是顺德。
顺德听这个年轻的守卫说文妃娘娘出事了,眼看朱胜文和大臣正在商榷兴修水利之事,自己悄悄退了出来。
青娥像是看到了救星:“顺德公公!”
顺德见青娥满是狼狈样,忙问:“出什么事了?”
青娥忙道:“娘娘病了,身上烫得很。”
只听顺德“嗳呦”一声:“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又病了呢?”他的意思是,朱胜文至今余气未消,?婉丫头怎么又病了呢?
两个人存心向对方怄气呢?
“顺德公公,求您跟皇上说一声,千万要救救娘娘啊。”青娥也不知怎的,三十好几的人了,今天却三番五次地落泪。
顺德也猜出?婉眼下真的很糟,犹豫了一会,鼓起勇气道:“你在这等着,我这就进去通传。”
“嗳。”青娥满怀希望地在原地等他。
顺德走进乾宁宫,朱胜文正和工部尚书,侍郎说得如火如荼:“这一次兴修水利的事,主要是解决南方水灾和保护农作,所以工程一定要快而精。”
“皇上……”顺德插了一句,“奴才有事禀报。”
朱胜文随便丢了一句话给他:“待会说!”又继续说正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顺德越等越焦急。
青娥在外面越等越心凉。
不止她,但凡站在外面的人,都意识到不妙:“莫不是……皇上不愿再施恩于文妃娘娘吧?”
青娥内心酸涩地很,深深吸了吸气,也不再等下去,拔腿就往冷宫泡。
她不愿一直留?婉一个人在冷宫呆着。
没人帮,她也要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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