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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我想出宫。”
慕南絮抬起头，脸上不带半分水迹，她凝望着这个今生最爱的男人的脸，嘴角笑出声来。
风雨凄迷，她奋不顾身跃下摘星楼时，他曾怒她气她不会好好爱惜自己。轻柔一吻，他以为满含的全是两人间的眷念。
孑然，雨都打不湿这女人的薄凉。
“朕不许。”
朕啊……沙漏里的纱细细细绵绵的流了下来。
桌旁茶暖炉香，慕南絮捧起茶杯呷了一口，蒸腾的水汽升上来，模糊了她的眼睛。
依兰抱着干燥的衣服走进来，看着她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跑去跳楼啊？”
她放下茶杯，舒展眉毛笑了笑：“不这样的话怎么断了与他的感情。”
依兰看着她久久不语。
慕南絮换了身干燥的衣裳，头发也擦干了，神色平静的如往常一般。
依兰垂下眼睛，低声道：“小姐要是在意陛下就去找他吧，依兰看得出陛下对小姐还是有情的，不然怎么会在摘星楼接住小姐。”
慕南絮看着小丫头悲伤的神情，一下子站了起来，笑道：“傻丫头想什么呢？我已经向陛下请旨了，过两天我们就出宫，从此管他何紫言要娶的是白莱，王莱还是马莱，都与我们没有关系，小姐我带你去云游山河。”
依兰脸上讶然之色一闪而过，陛下怎么可能同意小姐出宫，飞絮宫前的黑衣卫士都还在那里守着的。
“不相信吗？”
依兰摇头。
“那我们就等着看吧。”
宫灯如昼。
少年天子快步而入，小顺子紧跟其后，进了太清殿，还没把门关上就听到主子冷声一笑，阴森森道：“你们果然不得了啊，啊？”
殿内，烛火摇曳，黑衣卫士战战兢兢站成两列，各有各的表情。
何紫言大手一挥，桌上摆着的小册划出长长的弧度，四下飞散。
天子之威，顿时震慑全场。一时间，房间里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半晌后，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缓缓出列，默默地将小册一本本的捡起来，恭恭敬敬地放回到桌上。
何紫言一拂袖子，小册再次落地。
黑衣人没吭声，再次弯腰把书册捡起，放回原位。
何紫言二度挥袖，小册撞到黑衣人的额头，黑衣人就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
“捡啊，你不是这么喜欢捡吗！”何紫言唇角咧开一丝笑，但眼神却越发冰冷。
殿中的气氛瞬间冷如冰窖，其余黑衣卫士无不低垂这脑袋。
“怎么？这时候就成了哑巴？当时你们跑来威胁朕的时候不是很会说吗？啊？让你们看一个人都看不好，还拿什么跟我谈条件？”说道气恼处，狠狠一脚提在黑衣人腰上，黑衣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额头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隐藏在暗中的小肆发出一声轻笑，“陛下，慕小姐已经动了离宫的念头，还是赶快想想怎么让她留下来吧……”
何紫言冷眼看着这些黑衣人，道：“朕警告你们，絮儿如果少了一根汗毛，你们这些人就通通给她陪葬。”
原本一直没有出声的黑衣人抬起头，缓缓道：“我们十个人的命不值钱，可陛下若是不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事，慕小姐这条命不论是谁都保不住。”
何紫言剑眉一横，厉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我只是在提醒陛下。”
“提醒朕什么？提醒朕你们偷偷在絮儿的身上下毒，威胁朕娶白莱吗？”
“主人说了，白莱进宫之时，就是为慕小姐解毒之日。”
“够了。”何紫言沉脸。
黑衣人立刻乖乖地闭上嘴巴。
何紫言一撩衣袍，坐了下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都下去吧，不要再让絮儿做出威胁的事。”
“是。”
夜，夜的寂寥，何紫言摸着食指上的戒指，心沉到底，仿若世界只剩他一人。不笑，不言，不动，原来都是因为不能说。
不论是在什么时候，坏事永远比好事更具有传播性。慕南絮昨日才跳完楼，今日就已经成了全上卞的笑话，不过还是有个别听到这个消息就奔涌到宫中的。
“人情冷暖，我这里都快成了宫中的禁地，你倒好还特意请旨进来。”慕南絮为她沏上茶，余光在守门的黑衣人上扫过。
柳如眉大口喝下茶水，没有尝出半分味道，“你以为我想进来啊，请旨这么麻烦，要不是宫外的那几个轮番轰炸，打死我，我也不肯管你这个闲事。”
“是蓝岚让你来的？”
“不只是她，柳流和白相应也来找了我。”
慕南絮浅笑，白相应也算是何紫言的左膀右臂，现在连进宫见她都需要通过柳如眉，看来何紫言是想要断了她所有退路。
“反正都进来了，要不你为我解答解答，你为何要去跳楼？”
柳如眉纯属一时兴趣，在她眼中慕南絮知道何紫言要娶白莱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给白莱教训而不是大吵大闹的去跳楼这种愚蠢的事。
“我说我脚打滑了你信吗？”
柳如眉摇头，“不信，不过比为情自杀还是更有说服力一些。”
“在你眼中我就这般无情无义？”
“你只是比寻常女子来的更冷静一些。”柳如眉抓起依兰刚刚送上来的葡萄大口吞了下去，汁少肉涩，“宫中的人也太现实了，你这不过刚失宠两天，送来的东西都变差了，早知道我就从府里给你带些来。”
慕南絮平日里对吃穿用度并未太在意，经柳如眉一提醒方觉这几天送来的东西的确差了许多。
抬头看了眼依兰，小丫头嘴巴撅得都快到鼻梁了。
“柳小姐就算从柳府带东西到宫中来也是没用的，白淑妃吩咐了，以后送到飞絮宫的东西都要她一一确认过以后才能进门，若有违反，直接杖毙。”
“她这是还没进宫就开始当主人了啊，得意的这么早就不怕陛下后来后悔反婚吗？”柳如眉带着一些轻蔑，丝毫不将白莱这番话当令。
“白小姐是白大人的妹妹，又是何尚书的干女儿，陛下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哪能说反悔就反悔。”
依兰越说越气，她白莱不就顶着这一道关系在宫中横行霸道吗？可宫中这些势利小人还就偏偏吃了这一套，要是丞相爷还在位，小姐岂能这般不被人看在眼里。
“我知道了，你是缺后台。”
柳如眉虽然对宫中情况不熟，可她也是大家族长大的，在家中能不能说上话除了看个人本是外，还得看看是否有人支持。毕竟没支持的，你就算在本事也得不到主家人的好脸色。
慕南絮被柳如眉逗笑。
后台，这样一看她的确没什么强势的后台让她在宫中立足。
“你还笑，我看你这次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到觉得自己是大获全胜。”慕南絮将果盘中的葡萄放了一个在茶杯中，葡萄上下浮动了一会儿很快就浮在了水上。
“你以为什么样的人才会被人针对？”
柳如眉疑惑的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她在暗指什么，忽而看见泡在茶水中的葡萄，笑道：“枪打出头鸟，更何况宫中就你一个女人，你还是小心的些好。”
慕南絮不语，依兰却在旁边看得有些懵了，“小姐你们这是打的什么哑迷？”
“你家小姐说要去给那些没眼力见的奴才一些教训。”
“当真？”依兰的眼中泛起了光芒。
“自是当真。”柳如眉来了兴趣，主子这么聪明，身边的丫头傻乎乎的逗一逗就当打发时间。
“正好，内务府的小凳子今日送来的熏香都潮了，我与他理论了好半天都还是没为我们换新的，小姐我们去找他吧。”
依兰这两日没少受气，现在有慕南絮撑腰，腰板感觉也挺直了。
熏香受潮用起来最多也就是易断，香味变淡，其他的与完好的熏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慕南絮并不太在意这些，所以说出来也没什么感觉。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柳如眉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态度。
这哪是来探望的，分明就是给自己找事来的。
推拒不能，就已经被柳如眉连拉带拽的带到了内务府。
后宫中没有主事的皇后，白莱入宫一事自然而然就交给了小顺子打理。满堂子的红布灯笼，随处可见的大红喜字，整个内务府的人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
“小凳子你过来，我家小姐有话要对你说。”依兰抓住了提着灯笼的正在忙活的小凳子。
小凳子匆匆看了慕南絮一眼，“慕小姐啊，找什么吩咐吗？”
毫无恭顺之意。
柳如眉看了一眼慕南絮，似乎正打算看她如何惩治这个势力的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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