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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十分有默契的全都不看下人端上来的盘子，任凭那些包装精美的锦盒放在自己面前也不动一点想要开启的心思。
“这不是锦州芸绣吗？”陈老板打开锦盒惊呼道。
锦州芸绣，那可是世间难得的精品。就算心中有气不服，听到这罕见的东西也忍不住将头收了回来定格在锦盒上。
锦州芸绣实为锦州一个叫芸娘的女子发明的，其女子极其擅长绣山水画色，每一幅绣作皆栩栩如生。尤其是在夜晚，她所绣之色会发出荧光，让绣品更添一丝惊喜。
芸娘的芸绣每三年才出一幅，至今坊间流传的不过只有十幅。七年前许老板曾在锦州见过一次芸绣，当时本想花重金买下，可拥有者不愿割爱他只好就此作罢。后来每到出坊之日他都会派人去锦州购买，奈何每次都没有买到。
许老板小心翼翼的将团扇从锦盒中拿出来。从整体来看是黑绸绣花蝶竹柄团扇，扇作十二葵瓣形，扇面黑绸地上双面绣折枝蛱蝶菊花。绣幅宛若图画，虚实向背，层次分明。其设色淡雅凝重，不用大红大紫，只在蝶翼稍加较鲜艳的红色，以点亮画面。绣面匀薄，针脚细密，针法相当纯熟。扇面下部有如意形护托，护托正背面分别镶有染牙镂空花片及刺绣桃蝠装饰。扇柄竹制，首尾牙头茜色，柄身留青花卉湖石。
的确是上上之品。
许老板在心中已经为该团扇打出高分，只是是否真的是锦州芸绣还需看过它是否会在夜晚发光才行。
他将双手合十，手掌间留出半拳大小的空间放在蝴蝶图案之上，眼睛微眯成缝贴近手掌观看着。
蝴蝶裹上了一层荧光的外衣正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芸娘从本殿这里听说各位为了帮助灾民重整家园，于是从锦州带来十二幅锦绣作为感谢。”李溯渊看着他们爱不释手的模样浅笑。
“果真是芸绣？”吴老板等人脸上的喜悦藏也藏不住，要知道一张普通的芸绣在外可是能卖到好几千两的，更别说还有如此精美的外观。
“王焕，带芸娘与大家见面。”李溯渊吩咐道。
王焕朝二楼走了上去，过了二楼的梯子又朝三楼上去。脚步声停留在三楼的最后一节阶梯，他站在那里，底下的人隐约可以看见他在说着什么。而后三楼的灯光被人点亮，珠帘后隐约可以看见女子苗条的身影。
“妾身芸娘，感谢各位官人的慷慨解囊。”女子轻身拂身，印在墙上的影子好似从墙中而出，飞到他们的眼前请安。
果真是世间妙人。
他们似乎忘了前不久还赞叹过现场的另一个女子是世间的妙人。
慕南絮看向墙上摇曳的烛光，轻声一笑，道：“殿下是在哪里找的个幻术师，竟敢来我食家行骗？”
李溯渊将淑过口的水吐到了下人举着的盆子里，擦了擦嘴，“什么幻术师？本殿怎么有些听不懂。”
装模作样，这里可是她的地旁，三楼房间到底有没有人，楼上的女子到底是不是芸娘正当她和那些铜臭商人一样这么好唬骗吗？
“那殿下是要我灭了那烛光亲自上去看看吗？”
“芸娘不喜与生人见面，就算让你上去也未见得到人。”
“哦？那我们就先试试将烛火灭了看那身影还能不能从墙上飞出来。”
慕南絮也学着李溯渊的模样打了个响指，瞬间三楼外挂着的灯笼就熄灭了。从墙上飞出来的美人霎时也消失无踪，所有人清醒了过来，或有生气，或有遗憾，或有不悦……总之全员的目光重新转移到慕南絮身上。
“芸娘既然已经来了，殿下不妨还是让她下来与我们见上一面吧。”
原本被打断倩影还有些不满，听到慕南絮的提议先前的恼怒全都一消而散，“是啊殿下，芸娘绣技天下第一，若是能亲眼见一次芸娘的绣艺我等一定会倾囊相助。”
提议的是许老板，前后反差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慕南絮不语，只是悠闲的看着李溯渊怎么应付这些被墙上的倩影迷得色上心头的商贾。
果真不是个能让人省心的女人。
被慕南絮故意打断节奏李溯渊也不恼，打开手中的折扇在胸前扇了扇，“不是本殿不让大家见，只是本殿提前与芸娘有约定。大家应该都知道芸绣名冠天下，不管是上门挑战的千金闺秀，还是妄图垄断的商贾每年上门的数不胜数。于是芸娘在二十年前就立下规矩，除非有人的绣艺能超越她，否则都是不见的也别想谈什么其他的合作。”
所以各位还是不要想了。
尽管李溯渊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慕南絮还是听出了他话里人是绝对不给看的意思，除非你能拿出比芸绣更好的绣技。
这些都是些大老爷们。别说绣技，连绣花针应该都没有碰过。李溯渊明显就是想要断了人家的念想。
不过……
“我这里倒是有一张绣帕不知入不入得了芸娘的眼。”慕南絮从袖中拿出绣帕在众人面前展开。
白色的绣帕上只绣了一只蝴蝶，一眼看过去并无什么出彩的地方。可再凝神一看，蝴蝶的每一条纹路都清晰可见。
“沐老板的绣工不错，只是比起芸绣还是差了些。”陈老板说话客气，其他人都已经移目摇头。
“各位老板在好生看看呢？”
整个酒楼的灯全都熄了，慕南絮手上的手绢发出淡淡的光芒，平淡无奇的蝴蝶仿佛有了生气，拍打着翅膀从手绢中飞了出来。莹莹星光，它所飞过之处全都洒下温和的磷光，或落在他们的头上，或将他们包围。
此等让绣物变活的技艺显然已远远超过只能在绣作上发光的芸绣。
灯亮，蝴蝶留下最后一丝星光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如何？可入得了芸娘的眼？”慕南絮挑眉冲着三楼的身影问道。
三楼的身影停在了这一刻，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没有灵魂的驱壳不知道如何回答。
“九殿下觉得如何呢？”三楼的没有反应慕南絮直接问李溯渊。
李溯渊白皙的脸上笑意浓厚，手中的折扇一挥，吹起了慕南絮手中的手绢。轻薄的手绢在空中飞舞就像是手绢上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李溯渊抬手，手绢就落在了他的手上，“自然是入得了。”
“那……”
“那我们还是继续谈捐钱的问题吧。”李溯渊将她的话接了过来，双瞳剪水。
慕南絮闭上嘴不言语。眼里藏刀的警告，再多说一句可能就要送命。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假装受了惊吓，“既然殿下还要说正事，民女就先行告退了。”
明眸善睐，水灵灵的眼睛勾人魂魄。
人已经走出了大堂，她留下的奇迹还是让人不能忘怀。
“既然殿下拿出芸绣作为交换，老陈我也不是什么别扭的人，明日便让铺中的人送五千两银子到港口做修葺之用。”陈老板说道。
其余人相互看了看，芸绣在市场上的价值也是好几千两，李溯渊拿出这个给他们作为交换已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要是真的翻脸，他让人将他们做的这些赝品送到刑部，按刑定罪，这一辈子可能都要在牢中度过了。
现在他不过是想要博个美名，他们既然没有吃亏捐些银子出来又有什么难的。
“明日我也让铺中的人送两千两过去。”
“我给四千两。”
“三千两。”
……
都是些大老板，一人几千两，不一会儿就收到了五万两银子。
李溯渊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坐在那里看着王焕用笔将他们说的银子数量记录在账本之中。
“我出两万两，不过殿下要把刚刚沐老板的手绢给我才行。”许老板一开始在那里并不言语，王焕直接略过了他，没想到快完时他突然发出了豪言。
李溯渊眼弯成月，拿出刚刚的手绢，“你想要这个？”
“是，只要殿下将这手绢给我，我便出两万两银子。”许老板对上李溯渊的眼睛毫不退让。
他可知道他再跟谁讨价还价？
李溯渊手中的折扇在指间转动着，眼睛与嘴巴弯成了相同的幅度。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全都为他捏了把冷汗，现在的情况可跟刚刚不一样。李溯渊已经拿了芸绣出来，又将芸娘从锦州请了过来，可以说是又出钱又给了他们面子。许老板现在竟然还觊觎沐老板的手绢，他难道忘了刚刚贾老板为什么匆匆而去吗？那可是九殿下的女人，不是他们能去招惹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溯渊会惩治许老板的时候，李溯渊突然将手上的绢帕递了出来，“拿去。”
许老板抬高了下巴，享受着来自其他人惊讶的眼神。
“多谢殿……”
下字未出，一阵风从他们的正面而过，飞溅出来的血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李溯渊轻轻摇动着扇子，阴冷的眼眸从他们所有人身上扫过，微微一笑，“本殿不希望在场的还有另一个许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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