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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站在列队阵前,见船只着陆,便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东芝相辅玉衡恭迎齐楚太上皇,太上皇后。”
红伞轻旋,伞下的男子头一抬,眉一扬,便像是有一道光落到了他脸上,弹指刹那,隽永持恒。
广袖白衣的何紫言步出阵列,回了一礼:“有劳。”
慕南絮身子一震,倒是第一次看见何紫言对谁这般客气,礼贤下士到全然不在意他的身份地位。
“玉衡已备好马车,言帝与娘娘这边请。”
慕南絮与他擦肩而过,他就那样撑着一把红伞,表情淡然,宛若天外仙客。
随后何采南便指挥着众人陆续开始下船,随着迎宾的队伍前往驿所。
“你是不是很好奇,明明外面无雨为什么玉衡却要打一把红伞?”见慕南絮坐在车里目光也一直看着外面的红伞,何采南忍不住问道。
慕南絮一回头,她的确对这反常的举动很是在意。
“你可还记得白相应中状元那一年,有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仕子以一分之差输给了他吗?”
慕南絮‘啊’了一声,顿时想了起来。
那一年海棠花开,有一个少年,身着紫衣,凤目龙姿的站在其中,花丛中拂袖的一笑,令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户部尚书的千金对他一见倾心,户部尚书更是亲自上门恳求招之为婿。熟料那人公然拒之,理由只有四个字——有妻红梅。
气得户部尚书当场发飙,而后更是知会了监考官对其发难,好好的一个状元首选就这样变成了榜眼。不过玉衡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对官场失望,承了圣意回乡当了个小小的县令。
事情本该就此结束,奈何户部尚书的千金对雨痕并没有死心,在他回乡之前就先派人去将他的糟糠之妻杀死。原以为没有了发妻,玉衡便会娶自己。可户部尚书的千金怎么也没有想到,玉衡会因此告了御状,要她偿命。
李梁当时本想将这件事大事化小,怎料不知何因传到了如贵妃耳中。
如贵妃叹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硬是逼着李梁为他主持公道。户部尚书的千金因此赔了命,玉衡也因此事在官场失意,最后干脆辞官,再也没有返回过齐楚。久而久之,这样一个人物也就被大家忘记了。
慕南絮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感慨,好在上天见怜,没让这旷世英才被埋没于尘世间。
“那红伞便是他发妻当年所赠。”何紫言解释道。
原是如此。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他也始终没有将那段情放下。
“怎么露出了怜悯的目光?难道是被玉衡这段过往感动了?”何紫言见她的目光在那把红伞上停了又停,便笑道:“娘子该不会是以为玉衡放不下所以才一直打伞吧?”
慕南絮挑眉,不明白他为何笑自己。
何紫言摇头道:“刚刚忘说了,玉衡在几年前生了场病,病后大夫说他要少见阳光,故此凡是有太阳的时候,他都会打伞。而他生性节俭,家中只有亡妻当年所赠之伞,所以便只有打那一把伞了。”
他刚刚是故意诱导自己那样想的!
得知真相,慕南絮又羞又恼,伸手准备捶打他。何紫言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宠溺的将她拉入了自己怀里,道,“不过他身为东芝相辅,至今未娶一妻,可见他还是没有将亡妻放下。”
他的声音很淡很淡,传入了耳中却慢慢变得很浓很浓。
车停了,慕南絮他们走进了驿所。可说是驿所,其实也不过是一座简单的小院子,比较老旧,幸好打扫的很是干净,庭院中还栽种了许多植物,郁郁葱葱,若是碰上降雨,定能为这住所多??一分姿色。
“在格雷亚王子与蓝小姐大婚前就劳言帝与娘娘就暂居于此,若是还有什么需求可以让驿所的下人通知在下。”
随后玉衡为慕南絮他们介绍了一下驿所的布局和几个主要的下人。听完后,玉衡有事先退下了,依兰便带领这众人将东西全都收进屋子。
慕南絮抱着璃儿在何紫言的陪同下参观这所院子,经过其中一排植物前时,轻轻‘咦’了一声。
何紫言回头:“怎么了?”
“铁皮石斛。”
此言一出,不止何紫言,不远处的柳如眉也跑了过来。
铁皮石斛生长在温暖湿润的环境,多附生于大的树干或岩石上。因为对气候环境要求十分严格,所以石斛的产量就非常的低,在栽培采摘方面要求就十分高。像这样大片大片种植在院子中的更是难得一见。
柳如眉忍不住蹲下身轻抚了一下花叶,眼中满是惊叹:“没想到东芝环境如此干燥也能生出这样的奇花。”
“不止如此,你看那边,还有睡火莲。”
慕南絮伸手一指,不远处的池塘里,几多紫莲嫣然盛开,花蕊是明艳的鹅黄色,越到边缘,颜色越深,最后过渡成紫。一眼望去,只觉颜色斑斓,好不美艳。
铁皮石斛、睡火莲,都是十分难得一见的,如今竟能在同一个地方看见,不得不让人设想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此处的园丁是谁?”柳如眉向来爱花,如今看到这两样东西更是惊喜不已,立马换来了驿所的下人问道。
“此间花草全是筠绣公主亲手栽种。”
“公主?”这些可都是稀世之花,就连她,自诩也是花中巧匠,可对这些话也只能叹声无奈,没想到一届公主居然能种出这样的花,“你可能带我去见她?”
柳如眉问的突然,下人们将头一低,难掩为难之色。
慕南絮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这位朋友素爱栽花,主要向筠绣公主讨教一二,求得栽植之法。”
下人低声回道:“筠绣公主最近病卧榻中,不便见客。”
“这样啊……”柳如眉难掩失望之色,只得退后几步,将所有的欢喜全都寄托在这难见的花中。
慕南絮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转身继续前行。
逛完了驿所,屋内的宴席也已经摆好,众人依次落座。慕南絮将璃儿交给了依兰,坐到了何紫言身边。见柳如眉低头敛目,有些闷闷不乐,便看了何紫言一眼,何紫言点头微笑。
慕南絮道:“我们从巫族带出来了好些灵药,柳小姐要是不嫌麻烦,一会儿可以同何将军一起给筠绣公主送去。”
柳如眉闻言抬头一笑,“当真?”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格雷亚,他会在那里等你们。”
柳如眉喜上眉梢,连饭也没怎么吃就催促着何采南快些,找依兰取了一些好药,热热闹闹的就朝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耳边终于清静了。慕南絮将璃儿哄睡着以后就回了房间。何紫言此时正在房间下棋,见慕南絮回来,便指了一下对坐。
慕南絮坐到棋盘对面,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钵里的棋子,正准备问该谁落子,就看见何紫言将棋子全都收了下去。
“我们开一局新的吧。”
“好。”
何紫言一笑,拿起棋子就放到了天元。
慕南絮先是一惊,随后一笑,将棋子落于一角。
来来回回,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轻轻浅浅,平静之极。
她拈着棋子,久久没有动。
何紫言端起茶几边的茶杯,喝了口,感觉到对面的慕南絮盯着他,还带着点怨念,舒展眼眉浅笑道:“怎么不走了?”
慕南絮摩擦着棋子,缓缓道:“你欺负人,不下了。”
何紫言又笑,“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在围棋中,先占角,后占边,因为边角有棋盘边框的天险,不至于腹背受敌。先走天元,根基不稳,不能成大器。所以通常敢天元开局的棋手,要不就是胆子极大,要不,就是棋艺极高。你的棋盘我大小都见过,棋艺如何心中大致也有数,我不敢松懈的与你下这盘棋,可你却……”
何紫言含笑的将她的话接了下去,“故意放水,对不对?”
慕南絮用默认代表了承认。
“可是这棋并未下到终局,你又怎么敢肯定我放水了?”何紫言反问道。
慕南絮目光在棋盘上看了又看,他所执的黑子在棋盘上一团乱,就算在下下去也只有输的份。
何紫言一笑,从?中拿出一枚棋子,放入其中。原本一团散沙的黑子瞬间连城了一线,并将白子团团围困住,令原本在优势的白子,损失惨重。
慕南絮眼眸一亮,抓起棋子又摆了上去。可刚才那一枚黑子仿佛就是全局的关键,不管后面她如何在反击,最终都还是落得被黑子围剿失败的下场。
“还是在欺负你吗?”何紫言嘴角拉出一道弧线,似笑非笑道。
“嗯。”慕南絮看着棋面上的一片狼藉,有输了的不甘,又有对何紫言棋艺的佩服。
何紫言笑着将棋子放回盒中,“无二现在是筠绣公主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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