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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淮翕正在内殿床前，正张开双臂，任由宫女褪去他早晨上朝穿的龙袍，换上了一件柔软舒适的常服。
他收拾妥当，屏退了宫人，这才侧目透过重重珠帘，看着跪在大厅中的黑衣人，眸色之中阴沉一片。
“她居然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了皇宫，回了淮南王府。朕该说是她厉害，还是你们蠢笨。”夏淮翕的语气冷峻，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却是让那黑衣人心头一颤。
他眸色微紧，头埋得更低了，沙哑的嗓音听来似有些压抑：“皇上，从将她抓回来那夜起，属下便领了人，在金华宫周围布下天罗地网，的确未曾见她离开过。此女子，既然是国师的人，会不会……跟国师一样，会妖术？”
夏淮翕冷哼了一声，语气淡漠：“怎么，你是要告诉朕，她是从这金华宫凭空消失了不成？”
黑衣人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他想辩驳，却无从辩驳。
不论怎么说，他身为皇上花了大价钱悉心栽培的暗卫，便该在其位，谋其职。
如今还不是让他杀人，只是看着一个女子都能看丢，着实令他觉得丢脸至极。
夏淮翕坐在椅子上冷眼瞧着黑人，他的旁有一巨大的炉鼎，里面燃着上好的银骨碳，四周空气温暖如春。
而仅仅一帘之隔的大厅却是静寂如雪，寒凉的气息在厅内缓缓弥漫。
坚硬花岗石上传来的寒凉，慢慢沁入黑衣人的膝盖，侵蚀着他的骨头。
室内虽无风，但因着屋子空间甚大，所以空气极冷，他久跪不动，不一会儿便被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却无法开口打破这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夏淮翕才又再度开口，嗓音冷漠：“昨日守金华宫的暗卫，都处理掉，朕不养废人。”
黑衣人心头一沉，不忍道：“皇上，栽培那些暗卫花了不少时间财力，就这么处死了，实在可惜……”
夏淮翕眸色炎凉，冷冷睨视着他：“你若是舍不得，便跟他们一块儿死。”
说罢，他嗤笑一声，淡淡道：“文生，近日朕在你们眼里，可是太好说话了？”
文生闻言，眸色一变，忙磕头道：“皇上息怒！属下这就着手去办。”
夏淮翕轻轻“嗯”了一声，摆摆手：“下去吧，继续监视淮南王府，莫要再叫朕失望了。”
文生握紧了拳，低着头领命退下。
他们这些人，世世代代都是大晋朝皇帝的暗卫，体内有着从母体中带出的毒，每月都需要皇帝给解药，否则便会全身溃烂，筋脉尽断，活活痛死。
为了活着，他们没有自我，没有是非之辨，执行皇帝的命令，便是他们活着的唯一作用。
出了大殿，文生抬头看了看午后的太阳耀眼，却不炙热。
他站在金灿灿的阳光之中，竟是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只觉得浑身彻骨的寒。
他咧了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眼底涌上一抹悲色。
也许死，才是对他们这种人唯一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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