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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穆被莫薏和南橘盯得头皮发麻,只得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后硬着头皮道:“母亲,你就少说两句吧,阿橘姑娘大度,不会跟您计较的。至于九欢,他确实是男儿身,母亲要他的命,不是要儿子绝后吗?”
高琼枝闻言,脑子里一片浆糊,呆滞地道:“你,你说什么?九欢……九欢是男儿身?那,那他……”
她神色骤变,伸手指向九欢:“那他是我的孙子,不是孙女?……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皇在时便已经不信我们钟家了,钟家若是有了男丁,后继有人,怕是整个钟府离覆灭也就不远了……”钟穆声音晦涩无比,“儿子这也是为了保护钟府上下,才和莫薏商量,掩盖了九欢的真实性别,对外宣称他是女儿身,一直体弱多病,不能见客……”
“你……”高琼枝一震,神色复杂地看着钟穆,开口间已是语无伦次,“可你跟我说,九欢跟你命中相克,和钟府相克,不让我接近他,怕我被染了晦气伤了身……你这样做又是为何?”
“你说为何?”南橘眉梢轻挑,眼角倾泻出无边的鄙夷之色,“让你一早就知道了,这事儿还能保密?怕是你得知九欢是男儿身的第二天,便闹得整个金都人尽皆知了!若是真的如此,不只九欢活不成,钟家也早就成一片废墟,无一人存活于世了。”
高琼枝闻言,瞳孔骤缩,脸颊有些抽搐着道:“你,你不要吓唬我……我怎么可能那般分不清轻重……”
说着,她看向九欢,抬手招了招:“来,九欢来这里,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九欢皱眉,神情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对于高琼枝的这个动作很是反感。
“刚刚你不是还要杀了我吗?”九欢嗤笑一声,眼底带着仇恨之色,“从你三月前对我动手那次起,我便发了誓,你不再是我的亲人,而是想要我命的仇人!”
这句话落音,高琼枝的脸色彻底变了,那僵硬在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伸在半空的手,也在颤抖了一下后收了回来。
高琼枝能看得出来,九欢的眼神里,藏着对她浓烈的恨意。
她顶着镇国将军母亲的头衔太久了,人人都看在钟穆的份儿上,对她尊敬有佳,她还从未见过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九欢!怎么跟奶奶说话呢!还不赶紧道歉?”钟穆蹙眉低喝道。
他此刻才突然,家里并非是他以为的那样和睦。
妻子和母亲的问题一直都在,女儿这次回来显然对母亲偏袒徐梦若一事不满,九欢这里,就很不用说了。
母亲一直对九欢喊打喊杀的,平心而论,就算是换做他,也不会跟这样的奶奶亲近。
但……好歹是一家人,总不至于这般仇恨吧?
九欢转头,看向钟穆的眼神刹那间无比愤恨:“她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还想让我道歉?做梦!”
钟穆闻言一窒,面色也沉了下去!
这孩子,出去野了些时日,连规矩都丢了!
他正要再次怒斥九欢,便忽闻南橘唤他。
“钟将军,你不问清事情缘由,便执意要九欢道歉,是否太过武断了些?”南橘低低叹息了一声,“九欢所经历的,换个命格弱些的,早就死了。”
“阿橘姑娘,这是我的家务事,”钟穆目光紧紧盯着她,声音僵冷,“我在管教我的儿子,不需要你插手。”
“我自是没有那闲工夫来管你的家务事,”南橘悠悠开口,薄唇轻扬,“但金都有人欲行凶杀人,还差点弄出了命案!作为国师的传人,如今这罪魁祸首就在我面前,你说我该不该抓?”
钟穆目光沉沉,盯着眼前这娇美少女:“阿橘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钟将军,若是我抓人,你钟府的百年声誉,可就毁了,但若是不抓,又怎么对得起国师对我的栽培,百姓对我的信任?”南橘笑得眉眼弯弯,娇美的容颜仿佛泛着如瓷玉般晶莹剔透的光泽,“所以,我决定,将此事的选择权,交给受害者钟九欢。他若是追究,这人,我便抓定了!”
到了此时,钟穆若是以为南橘在跟他开玩笑,那就太蠢了。
“阿橘姑娘,你……”
钟穆咬牙,却说不出半句辩驳之话。
他看着一脸漫不经心的南橘盯了片刻,转眸看向高琼枝,有些头疼的蹙眉道:“母亲,你究竟对九欢做了什么……”
“我,我……我也没做什么啊……”高琼枝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我不过就是克扣了点儿九欢的吃食,用家法打了他一顿而已……”
“事到如今,还是不说实话吗?”南橘唇角扬起了一抹鄙夷笑意,“看来有的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高琼枝哆嗦着嘴角,捏紧了袖子,拼命的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向钟穆投去求救的目光。
钟穆一看母亲用这些的眼神看着自己,便知道此事定然是母亲做过火了!
若是没有触犯到大晋律法,只是克扣九欢的吃食和动用家法打了九欢一顿,又何须惧怕阿橘姑娘会抓她走?
“儿,儿子……”高琼枝看着钟穆弱弱的喊道。
钟穆闭目长长的叹了口气,片刻后睁开眼沉声道:“母亲,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就实话实说吧,到底对九欢做了些什么!您放心,我作为一家之主,此事又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自会公允判断,不会偏袒谁的。”
南橘闻言,眸光渐深,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此事便让九欢来说吧,从奶奶嘴里说出的,我不信。”
这番冷冷的话语出钟锦口中,不含任何情绪波动。
就冲高琼枝这态度,钟锦也不信她嘴里能说出一句实话来。
对于钟锦的话,高琼枝张了张嘴,本想反驳,却在钟穆有些恼怒的注视中噤了声。
她能看出来,现在儿子也真正的生气了,若是自己再乱来,到时儿子气极了,不保自己了可怎么办?
九欢抬眸看向钟锦,冲着自己的姐姐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着某种压抑隐忍的情绪:“此事,还要从腊月二十九那日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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