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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琼枝急中生智,笑着放下筷子,对着满堂的客人解释道:“真是不好意思,厨房之前是我儿媳妇莫氏管的,可能是什么地方没交接好,才出了这种纰漏。来人,赶紧收拾收拾,换菜!”
高琼枝这话说得不够圆滑,在座众人都不蠢。
你才说厨房是自己在管着的,将今日的宴席菜品吹得天花乱坠的,好事都成了她自己的,怎么一出事,便把坏处都往莫氏身上推?
况且现在正值寒冬腊月,食材基本不容易馊,像钟府这样的富足之家,食材定是每天一换的,怎么会留下有馊味的食材?
这么细细一想,钟府其中的弯弯道道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镇国将军府,也容不得她们现场就开始嘴碎八卦,但看向高琼枝的眼神却是意味深长,带了看戏的目光。
众人皆知,这镇国将军的母亲来自乡野,并非出自什么世家,所以对于高门大户权贵之间的人情往来并不熟知,更别提来安排处理这样的场面了,而莫氏则不同。
莫薏生在金都,其父亲是大学士,淮南王的恩师,先皇在世时更是委以重用,她的家世,可不是一般千金小姐能比的,是真正的书香门第世家。
莫薏气质出众,才情更是她们所敬佩的,加上莫薏待人接物有礼,进退得宜,口碑在金都的内宅中是极好的,都说若是她有儿子的话,那她一定是金都里最好的婆婆。
她们不明白,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怎么到了这高氏眼里,便哪里都不对了?
就连她们寻常做客串门,高氏也总是突然出现,找各种名头指责莫薏,实在令人费解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高琼枝现下也觉得面上无光,赶紧招呼立在大堂拐角的一个婆子。
她依稀记得那婆子是厨房的,想来应该是在这里候着传菜的人,便对其说道:“你们做事也太不当心了,还不速速把这些饭菜撤下去!”
今日有太多的人在场,高琼枝顾着风度,说出的话并不严厉,可那婆子却十分害怕,抖着腿就跪下了。
接下来,婆子说出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那婆子一脸委屈,大声辩解:“老夫人!这真的不能怪我们啊!肯定是厨房里那些个粗心的小丫头,把老夫人吩咐要留给二小姐吃的馊味食材弄混了……”
屋内瞬时一片安静。
高琼枝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心中狂跳,一掌拍在桌子后怒吼道:“你胡说些什么!”
吼罢,她也不待那婆子再说话,连忙让心腹把那婆子拉下去!
可那婆子也不知道是慌张还是蠢,退下的路途中一直叫嚷着自己冤枉,甚至把之前高琼枝吩咐她怎么对待九欢的饮食一一细说了出来。
在座众人的脸色,就很精彩了。
都知道钟府有个从未见过客人的二小姐钟唯,钟府一直对外宣称其体弱多病,连丝风都不能吹。
这般病弱体质,该是个药罐子才是,怎么会被安排吃馊掉的吃食?
看来,这钟将军的母亲,还真不是个好相处的,竟然将气发到了一个孩子身上。
这恶婆婆,想找莫氏的麻烦,做得太难看了吧!
人家莫氏怎么说也是官家之女,现在娘家落了难,钟府便这么欺负她,编排她的不是,甚至连个小孩儿也不放过?
坐席中的女眷,好些也是出身官家,对莫薏和九欢难免产生一份同情,看着高琼枝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高琼枝也觉察到了众人看向她的神色异常,便干笑着解释道:“这婆子,怕是得了失心疯,我怎么会折磨自己的亲孙女儿呢……”
她话还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慌乱。
只见一个少女冲了进来,一众小丫鬟手忙脚乱的去拉扯,也没能拦住她。
她满脸是泪,冲进来就朝高琼枝跪下了,声音大到整个大堂都能听见。
“老夫人,您行行好吧!您救救二小姐,给她请个大夫吧!她现在站都站不住了!我发誓!等她好了,我一定劝劝她,让她每天都听您的话!您说让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只是求您现在救救二小姐!”
这少女正是小琴,此刻跪在大堂里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没有人觉察到,她的眼底浮动着一缕精锐的冷芒。
就在众人还处于惊愕状态的时候,小琴又朝着客座上的几位州府的夫人磕了几下头,可怜兮兮地说:“夫人们,我知道我现在很丢脸,可是我顾不得了!二小姐现在病得都快死了!求求您们劝劝老夫人吧!”
眼见这情景,在场之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显就是高琼枝欺人太甚,趁着莫薏不在府上,抓着最弱小可欺的二小姐欺负!将她逼得都没有生路了!
否则,这么个小丫鬟,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场合冲出来,在她们这些夫人面前说这些话?
在场看戏者有之,愤懑者有之,同情者有之。
有位好心的夫人连忙把小琴扶了起来:“你别怕,快起来擦擦眼泪。”
高琼枝气急,狠狠拍了拍桌面,指着小琴道:“谁教你胡说八道的?二小姐一向体弱,分明一直都病着未见好过,这冬日天寒,她身子受不了,所以病情加重了,与我何干?你……”
而似乎是为了打脸她这句话,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高呼:“安大娘,不好了不好了!厨房的小翠将宴会的食材跟二小姐的食材弄错了.”
安大娘,便是刚刚那下跪说出馊菜一事的婆子。
在场的众人闻声,齐刷刷的看向高琼枝,盯得她顿觉面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高琼枝心头暗叫不好,脚步晃了晃,一副就要晕倒的样子,身旁候着的婆子忙将她给扶住。
“哎哟,你们这些个奴才,莫薏不在,我便压不住你们了?”高琼枝一脸悲愤的颤声道,“你们,都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厨房瞧瞧,究竟是谁在捣鬼,破坏我的寿宴!”
说罢,她有些歉意的对着众人道:“抱歉了各位,今日这席是吃不成了,改日我再挑个日子宴请诸位。”
说着,也不待在场的人说话,她便杵着拐杖向厨房去了,临走还不忘叫人将小琴给绑上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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