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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属下总觉得，这柳府实在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祁靳之闻言，脚步一顿，看了看柳府紧闭的大门，“若是不怪异，我也不需要前来赴宴。”
说罢，他又同墨竹示意一眼，“走吧，别愣着了。”
就在祁靳之二人，刚下马车的时候，素玉也在房中，清点着慕长歌的东西。
“他们柳府的东西，小姐肯定不稀罕，可殿下给小姐的，也一样都不能留下。”素玉道，她一直不不喜欢柳府这个地方，如今总算能够离开了，自然是开心的很。
慕长歌冲她笑笑，“你今儿干劲倒是足的很，索性等会儿殿下到了，咱们连夜就走。”
“那也好，奴婢这就加把劲，快些收拾小姐的东西，早点离开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早点好好透一口气。”
“说起来，这几天都不见我那位大哥，你说他到底是去了哪里？”想到柳予安，慕长歌若有所思道。
素玉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这上面，“不是说去采买后院要用的原料了吗，听说也就是这几天回来，小姐要是舍不得他，以后再跟他好好道别一次就是。”
素玉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李妈妈便进到了房中，冲慕长歌恭敬行了一礼。
“老祖宗特意让奴婢来向二小姐传个话。”李妈妈道，“老祖宗说，终究是相处了这么久几，与二小姐之间的血脉亲情，也没那么轻易割舍的断。”
“如今二小姐要离开，虽然是没有别的选择，担老祖宗心里到底也还是有些舍不得。所以就挑了几样东西，想给二小姐留个念想，烦请素玉姑娘前去取一趟。东西并不贵重，只是老祖宗的一点心意，只当是你们二人之间，没有这祖孙缘分罢了。”
素玉咦了一声，停下手里的动作，“既然是老祖宗想要送给小姐什么，那为什么不是……”
“素玉。”慕长歌嗔怪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这也是老祖宗的一片心意，你去取吧。”
素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点点头，“是，小姐。”
“素玉姑娘，请吧。”李妈妈客气道。
跟着李妈妈出了门，素玉脸上的疑惑还是不曾散去，“李妈妈，既然是老祖宗要送，那为什么不是老祖宗干脆命人将东西送来？”
“主子的意思，下人怎么好妄自揣测。”李妈妈道，“兴许是老祖宗忌惮三小姐的心情，才不想大张旗鼓，表达对二小姐的不舍吧。”
同李妈妈一起去了柳老夫人房里，柳老夫人所取出的，也不过是几样首饰，素玉装着认真挑选，从里面随意取了一样，谢过柳老夫人便离开了。
谁知，她刚走出去，迎面便撞见了一个急匆匆跑来，脸色惨白的丫鬟。她见到素玉，便一把抓紧了她，“不好了，你快回去吧，二小姐的院子着火了！”
素玉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着火了！？
她慌忙跑了回去，刚跑出柳老夫人的院子不远，就见到了滚滚黑烟，冲天而上，那黑烟，正是来自于慕长歌的院中！
“小姐——”素玉惊呼一声，煞白了脸，急忙冲了回去。
柳府门外。
墨竹拍了半天门，还是没有听到有人来开门，屏息听了听，皱眉道：“奇怪，主子，里面有人的动静，怎么就是没人来开门？听上去好像还乱糟糟的。”
“继续敲。”祁靳之沉了沉眉心。
墨竹应了声，继续拍着门，半晌，才有人从里面开了门，却是一脸慌乱的模样。
“奴婢见过七殿下，殿下还是回去吧，府里走水了，都在忙着救火呢！”
祁靳之心底忽地腾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府里是什么地方走水了？”
“是，是二小姐的住处！不知怎的就起了大火，府里的人现在都在忙着灭火呢！”那丫鬟都快急哭了，“二小姐还在里面呢！也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救出来！”
墨竹瞪大眼睛，“主子！？”
不等他开口问，祁靳之已阴沉着脸，径直闯了进去，墨竹着急万分地跟在了后面。
顺着黑烟传来的方向，祁靳之即刻便冲到了慕长歌的院门前，冲天的火光，炙烤到任何人都难以近身，滚滚黑烟，已经吞没了所有的房间！
柳府的下人，不停地将水担了过来，然而根本扑不灭这场似乎能吞噬掉一切的大火。
“长歌——”祁靳之低呼一声，眉心一沉，便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寻人。
墨竹见状，眼疾手快地一把抓紧了他，死死拉扯着不让他进去，“主子，进不得！”
他拉住了祁靳之，柳老夫人也急忙上前来，满脸惊慌，“使不得，使不得啊殿下！殿下倘若在我们柳家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让我们柳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陪葬吗！？”
柳妙儿双眼通红一片，抽泣到声音都嘶哑了，“求殿下看在我们柳家这么多条人命的份上，千万别冲动，也别怪罪大姐姐……她毕竟，毕竟是个疯癫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将无数水泼过去，却仍不见火势熄灭的素玉，已濒临崩溃。
“我离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火怎么会说起就起！？”素玉紧盯着柳妙儿，“是你们……是不是你们！？”
“素玉姑娘！”柳妙儿的丫鬟奋不顾身的扑上前，拦住了她，急忙道，“这怎么可能跟我们小姐有关系！？火烧起来的时候，小姐刚好吃了药在睡着，还是听见声音，冲出来一看，才知道是二小姐的院子烧了起来！你就算要怪罪，也该怪罪纵火的大小姐，无论如何也怪不到我们小姐的头上！”
经这丫鬟一说，祁靳之几人才注意到，在一众忙着救火的人当中，还夹杂着一个柳念安。
不同于旁人的着急，柳念安却在见到火的时候，竟是一脸欣喜若狂的模样，拍着手，欢喜地不得了。
“好看……好看……”
而在她身后的地上，几尊已经空了的坛子，正歪斜着靠在地上，坛口处，还有一丝晶亮粘稠的东西流出。
“是大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溜了出来，从小厨房里搬空了放油的坛子，绕着二小姐的房间泼了一圈，火势一上来，才怎么也救不了。可大小姐她是个疯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谁又说得清！？”
怜云此刻正跪在地上，浑身上下哆嗦成一团，“是奴婢没能看好大小姐，求老祖桑责罚！”
“当然要罚！要不是因为你玩忽职守，怎么会让二小姐遇到危险！？伺候了大小姐那么久，你却连她都看不住，闹出了这么大麻烦，才发现人不见了！留你这样的下人有什么用！？”
“老祖宗，求老祖宗饶命啊老祖宗——”
柳老夫人摇摇头，李妈妈立即带人上前来，将怜云给捆了下去。
“七殿下，长歌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我们想不到的，我们……”
“不必说了。”祁靳冷着脸，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冷若冰霜，“救人要紧，长歌要是有个万一……”
柳老夫人面色一凝，“倘若长歌真有个万一，那老神必不护着念安，只管让殿下把人带走处置就是。”
柳妙儿装作揩泪的模样，掩住了唇角勾起的一丝得意冷笑。
慕长歌自以为是聪明的举动，却恰恰帮了她一个大忙，此时此刻，柳念安成为一个真正的疯子，远比她只是装疯来的好。
慕长歌恐怕是万万想不到，她以为除掉的隐患，最终却成为了将她置于死地的一把刀！
过了整整半个多时辰，大火才被扑灭，冬季干燥，被泼上了油的房子，在这半个多时辰内，已经烧了个透，几乎所有一切，都成为了焦炭。
“长歌！”
不顾房梁随时会塌下的危险，祁靳之第一个冲了进去，刚进到废墟中的一刹那，一颗心瞬间凉到了极点。
素玉紧随其后冲了进来，待到看清眼前场景后，顿时身子一晃，跪在了地上。
这场大火，烧光了一切，房间里的所有，都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并且丝毫不见慕长歌的踪影。
“小姐……”素玉全身发寒，喃喃道，“小姐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李妈妈忽然低呼一声，“快看那里，床下有东西！是不是二小姐还活着！”
听到还活着这三个字，素玉精神一振，同祁靳之二人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掀开床板——
血色在瞬间从那二人的脸上消失不见，房里甚至有人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床板下，的确藏着一个人，可现在它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那是一具几乎被烧成了焦炭的尸体，面目全非，空气中还隐隐飘散着肉被烤焦的味道，一只蒙了灰的玉镯子，挂在它的左手上。
“二姐姐……二姐姐！”柳妙儿悲鸣一声，痛哭了起来，“这，这可不就是二姐姐手上的镯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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