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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冰山般冷峻的脸上，那些冰雪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热烈，热切，一种从心底的渴望，像是压抑了很久，被内心爆发出的力量托举上来。
“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多么重要，我会一直站在这里，等你给我答复。”厉九渊内心闪过无数的画面，被妈妈血水染红的浴缸，冰冷无力的尸体，父亲打着电话举着酒杯庆贺新工程顺利的笑，挂断电话后他将酒一饮而尽，转而叼起雪茄。
继母立刻识相地来点烟，父亲低头看着怀中娇俏的新人，在她身上深深嗅了一口，两人就当着自己的面缠绵起来。
十四岁的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父亲用一块水晶的烟灰缸往自己这里砸过来，呵斥自己离开，给他突然的兽性大发创造隐私的空间。
可是厉九渊没有动，那个烟灰缸狠狠地砸在他额头，鲜血立刻流淌下来。
他以为父亲会因为自己的受伤停止，可他只是厌恶地招手，立刻有仆人半拖半拽将他带离那个屋子，他缓慢地走在楼梯上，伸手摸了摸自己温热的血，耳边听见的却是女人的媚叫。
那一刻起，他不再相信妈妈告诉他的爱，他只相信权利。
他不顾一切地拼命往上爬，只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毁了那些人。所有逼死他妈妈的人，他要他们永生活在恐惧如惊弓之鸟，要他们懊悔得肠穿肚烂，却永远无法改变什么。
冷水不断冲刷着厉九渊的身体，他有些恍然地回过神来，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
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出了这么远，他已经……变成了冷血的只知道征伐侵占掠夺的——怪物。
苦笑在他脸上缓慢浮现，厉九渊远远地看着艾瑶，那个原本活泼可爱，敢爱敢恨的小姑娘，因为自己的占有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被锁在车里，连听自己说话都不愿意。
他解开衣服扣子，她就以为他是想强她。厉九渊抬手奋力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到底对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男人抬手摸着脸上的一派清凉，刚刚那一刻，他眼中恍惚涌出了一颗温热的液体。只是瞬间被飞来的冷水冲刷，淹没，搞得他也分不清那颗眼泪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十几年了，他从没哭过。
“对不起，是我错了。”厉九渊低声道，这次不是怒吼着祈求原谅，而是真的明白自己罪无可恕，他平静地从水中走出来，徒手爬上十几米的断崖，再次回到艾瑶身边。
重新回到车里，厉九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艾瑶松绑。
“别担心，我会送你回去。”男人冷冷道，心中却已打定了主意，以后不再去见这个女孩，不再去触碰她的伤口。
艾瑶像只受伤的小鹿，无力地瑟缩在副驾驶靠门的那一边，眨巴着无辜又恐慌的眼睛偷看着厉九渊。她的睫毛很长，上面湿漉漉的，还挂着没干的眼泪。
她看起来受惊又困倦，眼神正在缓慢地涣散，明显是困狠了，可是又不敢睡过去。
厉九渊从车里翻出来一个眼罩想给艾瑶戴上，可是他的手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立刻缩了起来，就像是被碰到触角的蜗牛，恨不得完全躲进壳子里。
可是她没有壳子。
厉九渊将眼罩放在艾瑶身前，尽量温和地说，“睡一会儿吧，我会把你安全地送回家。”停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你的家。”
得到了厉九渊的保证，艾瑶终于昏沉沉的睡过去。厉九渊虽然很凶残，但他一向说到做到，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艾瑶惊慌地抓着被子四处察看，果然没有了厉九渊的影子。
他已经走了，只有床头还有个盒子，艾瑶打开发现那是自己的手机。昨天不知道丢在车的哪里了，看来是被厉九渊找到了。
手机下面有一张支票，艾瑶拿起来一看，是那张唐家赔给自己的九百万的支票，后来被厉九渊没收了。
现在他竟然又给自己了？艾瑶有些奇怪地翻看着支票，果然支票下面还有一张小纸条。
“说好送你的裙子。”旁边写着厉九渊的签名，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对了，忘了之前签的不平等条约吧，我已经叫人销毁了。好好干，希望以后再见，是在你的时装展上。”
艾瑶有些迷茫得将纸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意思是厉九渊以后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总觉得哪里很别扭。
好像自己家每天都吵吵闹闹特别嫌烦的狗有一天走丢了，心里反而觉得不是滋味。可是真要找回来，恐怕又想要亲手把它丢出去。
艾瑶拿着那张九百万的支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办公室里，艾瑶和温晴面面相觑，桌上是这张巨额的支票。说实话，她俩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两个小姑娘手托着腮帮子，眉头拧得快要打了结，对着那张支票左看右看，似乎要用眼神给它烫出个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晴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艾瑶马上看她，以为她要有什么高论。
可温晴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灰溜溜的坐下了。
两个人只好继续烦躁地对着支票相面，最终还是肚子里饥饿的声音唤醒了她们，温晴有些尴尬地说，“要不，咱俩吃完饭再商量？”
“嗯，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问题。”艾瑶认真地点点头，拿起包准备离开，却又害怕有人砸了店来抢支票，于是将支票认真地装到包里最隐秘的位置，这才放心地跟着温晴出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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