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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喂你吃吧。”
看夷光一脸苍白的样子，想到他都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个样子，齐微抿了抿唇，主动舀了粥递到夷光嘴边。
美滋滋地咽下最后一口，夷光满足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此时此刻，他觉得这碗粥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
至于病痛，早就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从头到尾，夷光都很配合，乖得不行，再看看他的伤，齐微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抱歉，阿光，都是因为我……”
知道齐微是个包袱很重的人，看她一脸愧疚，夷光伸出手，本想拍拍她的肩，奈何刚一直起身子，剧痛就率先袭来。
好疼——
他都忘记自己是个伤患了。
齐微见状，没来得及多想，直接伸手接住夷光，扶他靠在自己怀里。
“你现在不便动作，想要什么，和我说就是。”
夷光心中泛甜，顺势将头靠在齐微肩上，抬头看她，接着又转回刚才的话题：“既然带你进了夷寨，我自然就不能让你受伤呀！更何况动手的还是古月姐。”
阿姊说了，古月姐也是因为自己才一时想不开的，不管怎么说，齐微都是受了无妄之灾。
他用齐微一贯“我负责”的态度，堵住了齐微接下来想说的那些话——夷光才不想听她说什么抱歉呢，除非齐微打算以身相许，那自己肯定是不会客气的！
好叫齐微也尝尝这有口难言的滋味，谁让她总是把别人排除在外，将所有的负担都背到自己身上。
“你呀，就不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啦！莫姨不是说了嘛，只要我乖乖听话，她有把握治好我。”
话都让夷光说完了，齐微还能说什么呢。
就算夷光不怪自己，只要自己心里记着就行了，今后有机会，自己一定还回去。
“好吧。”齐微点头，低头看着夷光，“你脸色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吧。”
想到齐微守了自己这么久，再看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夷光点头应下。
“嗯，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齐微朝他笑了笑，又小心翼翼地扶他重新躺下，临走前还不忘帮夷光把被子给盖严实了。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目送齐微离开，夷光这才够着身子，几番辛苦，终于碰到了放在床头的灵均。
抱着灵均，夷光幽幽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并不后悔为齐微挡刀，但盘神保佑，他可不想跟他的宝贝灵均分开。
……
翌日，齐微是被一道响声惊醒的。
习武之人，五感较常人要敏锐不少，更何况齐微内功深厚，立刻就听出了这是夷光屋里的声音。
她连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就赶紧去看，谁知竟撞见夷光正敞着上衣，十分艰难地给自己上药。
齐微忙不迭地转身背对夷光。
看到她，夷光也赶紧拢了衣裳——虽然他们互换过身体，但像现在这样面对面，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非礼勿视。
一切收拾妥当后，夷光清了清嗓子：“不想妙玄这么早就醒了。”
齐微这才转过身来，点头应是，然后便视线下移，目光凝在夷光手上，微微皱眉道：“怎么是你自己在上药？”
“古月姐的内伤很严重，莫姨这两日都得看着她，阿姊也才被古姨叫去了。”
希望阿姊能说通古姨和古月姐，不然自己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面对她们了。
解释完毕，夷光笑着请齐微坐下：“妙玄既然醒了，那便与我一起吃早饭吧，张叔的手艺可是一绝！”
本以为齐微这一觉会睡许久，她的早饭也没人准备，留在自己这儿，就算不够也能让张叔现做。
齐微含笑点头：“之前就总听你提起张叔，说他手巧。”
“你还记得。”
夷光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很是开心，他不过随口提过几次，没想到妙玄居然连这些小事都记得。
“当然。”
忆及夷光当时的表情，跟馋炸鸡的小朋友没什么两样，齐微不由翘起嘴角。
看齐微出神，还难得地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夷光好奇道：“不知妙玄在想什么，如此开心？”
“没什么。”
齐微笑着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瞥到夷光伤口处有血迹，定睛一看，原来他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渗血，血迹全都印到了薄薄的白衣之上，越来越多。
她立刻起身来到夷光面前，严肃道：“我来帮你上药。”
说罢，齐微便拿起药，一副不容拒绝的口气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觉出齐微的不悦，夷光被她这副冷然的模样镇住，乖乖敞开衣衫，呆呆地任由齐微给他上药。
“嘶——”
疼痛唤醒了出神的夷光，他低下头，看着认真为自己上药的齐微，脸上不由得热了起来。
自己可是男子，怎能任由一个女子看光……然而他动了动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阻止的话。
“疼？”见夷光吃痛，齐微放轻手上的力道，温柔道，“我轻点。”
少年的皮肤就像上好的白瓷那样光滑透亮，两相对比，更为伤口添了几分狰狞之感。
夷光本来因为伤痛而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了红，很快便往下蔓延，直到全身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然而专注伤口的齐微还没注意到少年的心事。
她包扎的手法自然是极好的，上完药之后，夷光的脸色好了不少——先前的轻松都是他装出来的。
“好了。”大功告成，齐微直起身来。
乍一对上齐微的目光，夷光仿佛突然被烫了一下似的，立刻扭头避开，却又不知该将视线安放何处。
最后，他垂下眼帘，做出一副专心致志整理衣裳的模样。
又长又密的睫毛在夷光脸上投下一块小小的阴影，微微颤动，可爱极了。
齐微呆呆地看着夷光，看他整个人都红透，脖子以上是绯红，越往下，颜色就渐淡，变成粉色……
眼睛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样，直到齐微的视线下移至伤口附近，她才终于回过神，之后便是一阵脸热。
自己居然看呆了。
所幸夷光没有发现，他还低着头呢。
齐微轻呼一口气，按说自己这些年也见过不少美男，可直到此刻，齐微才终于有了体会。
原来竟是那种舍不得移开目光，恨不得能再靠近一点的感觉。
她终于发现，对自己来说，夷光总是不一样的。
这些日子，齐微与夷光朝夕相对，她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知道他的许多小习惯和小动作……
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不知何时，院子里响起一道欢快的声音：“阿光！猜猜张叔今早给你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中年男子端了香飘飘的饭菜进屋，看到齐微，他“咦”了一声：“你不是说这闺女要一觉睡到中午吗？”
“我也没想到她这么早就醒了。”夷光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齐微，朝张叔道，“还要麻烦张叔再多做些吃食。”
“好嘞！”张叔爽快点头，“那你俩先吃着，我再去做几道，也让这闺女尝尝你张叔的手艺！”
齐微适时笑着恭维道：“早听阿光说张叔的手艺天下第一，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张叔闻言，笑得愈发开心：“这闺女，真会说话！放心吧，张叔肯定不让你失望。”
……
两人正吃着，夷棠来了，看到齐微，她“咦”了一声：“妙玄这么早就起了？”
齐微点了点头，向夷棠问好。
“吃早饭呢。”夷棠说着，自顾自坐下，拿起筷子便开吃了。
她一面吃，一面还不忘跟张叔开玩笑：“张叔也太偏心了，这些个拿手好菜，阿弟不在，您都懒得做呢！”
张叔在一旁笑眯眯道：“谁叫咱们阿光嘴甜惹人爱，你张叔我自然偏爱，可惜你生成个闺女，只能沾一沾弟弟的光了。”
夷棠小声哼哼：“反正您就是重男轻女呗！”
“我可听见了啊。”张叔瞪她：“怎么，你不乐意？”
“哪能呢！”夷棠笑嘻嘻道，“阿弟是男孩子，本就该好好宠着。”
张叔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齐微全程围观，她算是发现了，在夷寨里，夷光简直就是团宠，不过夷光确实也很好就是了。
吃完饭，夷光还想去看看古月，立刻被夷棠摁住：“莫姨说了，半个月之内，你都不许下床。”
夷光闻言，苦着脸道：“那我岂不是闷也要闷死了！”
“口没遮拦！”夷棠虎着脸，伸出两根手指弹了弹弟弟的脑门，“胡说什么死呀活呀的。”
于是夷光只能眼睁睁看着齐微跟阿姊一起离开。
出了芳草园，夷棠才向齐微开口道：“按理此事本不该向妙玄开口，只是如今我真是别无他法了。”
看夷棠一脸难色，齐微奇道：“何事让华之如此为难？”
“是古月，她受的内伤太重，莫姨说只有做出元冰丸才能救她一命，其他的药材我们都有，独独缺一味苍山冰莲，我想来想去，也只有问问你有没有了。”
夷棠说完，果见齐微沉了脸色，然而她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知此事确是古月不对，只是她再怎么说也是跟我和阿弟一同长大的，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她就这么没了。如果你愿意帮忙，等她好了，我押她来你面前，任你处置！不过你若实在介意……我也理解，绝不会怨你。”
看夷棠一脸诚恳，齐微知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是一想到夷光浑身是血的样子，齐微就难以释怀。
见齐微沉默着不答话，夷棠叹了口气，她也明白，以齐微的身份，没杀了古月已经是格外留情了。
“我知道，以你的立场，于情于理，都没有救古月的理由，”
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只是不知道古月还能不能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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