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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病初愈,她也不敢太托大,换了男装后,让死活也要跟着去的石榴也换了小子的衣服,又带上了何武和何洱。
当初从何家村带出来的青壮,朱二让高虎带了他们一段时间,就按照他们的意愿和特长分到了各处。
何洱和何武是唯二清清楚楚表示以后就跟着他们的,说他们家里人都死光了,回何家村看到别人都是一家家的,心里反而难受,还不如跟着朱县令混个前程。
这个前程当然不是做官或者大福,何洱和何武心中的前程就是在朱家做长工,以后取得主家信任,年纪大了可以分到地,或者管理田庄或做些小买卖之类。
朱二仔细考量了两人的品性,见他们一个活络、一个沉默,就把他们安排到了他们夫妇身边充作护卫,两人为此还特别去跟高虎等人学习武艺和怎么保护人的各项技能。
“夫人……”偷偷守在院门口的铃兰一看到鼠姑出来,就冲过去跪下。
“夫人,奴婢错了,求您让奴婢回去侍候您吧,奴婢以后一定兢兢业业,再不敢犯糊涂,更不敢乱嚼舌根了!”铃兰哀哀哭泣,又求石榴帮她说话。
石榴为难,偷偷地看夫人。
鼠姑看她如此,心里也不舒服,她对这两个小丫鬟几乎当妹妹一样看,可就这样,铃兰还在她背后说她坏话。
女人最了解女人,鼠姑怎么不明白铃兰的心思,只要看她每次见到朱二时那泛红的小脸蛋和如梦似幻的水润眼神,就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什么。
哪个少女不怀春?鼠姑总不能管手下的丫鬟心里想什么,只要她们不真的踏过那条界限,她看到也只是笑笑。
“你现在在厨房做得不好吗?”鼠姑淡淡地问。
铃兰未语先流泪。不说在夫人做事多舒服,只她是夫人身边侍候的两个丫鬟之一,原来这后院的仆人多尊敬她?平时和她说话都是捧着她,有什么好事也都不会忘了她。
可现在呢?她是被罚下去的奴婢,还是被家主亲自惩罚,又挂着背主的罪名,如今这府里的人看她都是嘲笑和鄙视,厨房里的人也都变了脸,不但出言讽刺嘲笑她,还把最脏最累的活都分给她,平时会分给她或留给她的好食如今也全都没了她的份,甚至连她本该吃到的饭菜也全都跟猪食一样,还老是错过时辰,让她吃冷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铃兰越对比前后的生活变化,就越想回到夫人身边。
这几天她听说夫人似乎好了一些,就成日偷偷从厨房溜出来到主家夫妇住的院子外等候,她知道夫人面恶心善,也许她求一求,夫人会看她可怜的份上让她回去侍候?
鼠姑看她不说话,就转头对何洱说:“你去厨房,让张厨子过来一趟,就说本夫人要问问他,是不是故意虐待家中仆役,又是谁给他的权力?”
何洱应是,抬腿就要走。
铃兰吓得忙喊:“别去!夫人,夫人,您听奴婢说,奴婢……只是想回来好好侍候夫人,只求夫人开恩!”
铃兰哪敢让何洱把厨房的人喊来对质,如果夫人不要她,还是让她回厨房,那她以后就真的没活路了。
呜呜,夫人怎么会变得这么狠心?
鼠姑叫住何洱,低头看铃兰,久久,叹气:“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刺绣手艺尚可,可去绣坊带带人,以后你就住在那边,过两年,你如果有看中的人家,我便做主去了你的奴籍把你许配出去。第二,官卖。我们家养不得你,你便去别人家做事。我只答应你,不会把你卖去腌?地。”
铃兰颤抖,一时难以抉择。
鼠姑又对石榴和送她们到院子门口新来的小丫鬟说:“不止铃兰,你们好好做事,等你们到了年龄,我也会把你们放出府,回家也行,让我做主许配人家也行。”
石榴等人忙福身感谢。
何洱和何武偷偷瞟了眼石榴,刚买来的四个小丫鬟还小,也就石榴到了待嫁年龄,朱府单身家丁很多,不少都瞄上了夫人身边两个小丫鬟。就是蓝嬷嬷当初也有不少人抱有想法,可惜蓝嬷嬷眼光太高,根本看不上他们。
铃兰……就算了,不过看在她长得漂亮又会刺绣的份上,也许可以介绍给同村的兄弟?可看她在朱府厨房都待不下去的样子,清苦的何村恐怕更留不住她。
何洱和何武同时把目标放到憨厚可人、做事又勤快的石榴身上,等察觉出彼此的目光,兄弟俩立刻反目成仇,互瞪一眼。
鼠姑留意到,暗笑。同时把府中这些单身家丁的人生大事也放在了心上。
铃兰最终选择了去绣坊做事,她怕自己再被卖掉,不一定会卖到什么好人家里,如果被某个年纪大的老头给买去做妾,她的日子就完了。
临出门前处理了这么一桩事,鼠姑的神色看着就疲惫了一些,但她并没有改变计划,仍旧出了府。
县城中的人也比当初他们夫妇刚来时多了许多,但街道干干净净,来往的人脸上也比当初多了笑意少了麻木,很多人走路都风风火火的,路上见到熟人都会彼此打招呼,听着声音就觉得精神。
路上也有不少做小买卖的人,或推小车、或挑担子,最简单的还有手提肩背的,这些人走街串巷,无形给县城增添了不少热闹。
衙役来往巡逻,腰背笔直,队形整齐,走路特别有气势。再没有之前衣服领口敞开、衣袍角掖在腰带里、走路踩着鞋帮的惫怠样儿,更不会看到摊子就要去占便宜、见到漂亮的女人就要上前调戏两句,做出比真地痞流氓还要让人痛恨的恶心事。
鼠姑想,那几个老兵没白请,这训练过的就是不一样。
街道两边的店铺过去关了不少,一路走过去冷冷清清,现在有不少家又重新开门营生,虽说进出的客人不多,但好歹店铺里不再空空荡荡,店家也只能坐在门口捉虱子。
鼠姑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些营生想,有什么是许多大石县人都可以做,且又能赚到银钱或者填饱肚子的呢?
正想着,前方传罗锣鼓声。
“诸位乡亲父老,走过路过的朋友,鄙人一家路过宝地,因囊中羞涩只能卖艺逗乐,还请诸位有人的捧个人场,有钱的捧个钱场,在下一家在此叩谢!来,猴崽出来,给大家磕个头翻几个跟头看看!”
哐哐哐的敲锣声变得激烈,附近的百姓没什么娱乐,见此热闹就都围了过去。
鼠姑莞尔,原来是跑江湖卖艺耍猴儿的。
看出石榴和何洱何武渴望的眼神……大石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热闹,更别说其他偏远小村落。鼠姑笑,“走,我也好久没看到了,过去看看。”
石榴三人大乐。
不一会儿,耍猴的那片地就满的快挤不进人了。
鼠姑四人算是挤进去早的,何洱和何武护着鼠姑、看着石榴,愣是给她们占了最里面的最佳观看位置。
随着铜锣和卖艺人的喝声,那穿着衣服、假作人样的猴儿一会儿作揖、一会儿抓耳挠腮,被主人喝骂才很不甘愿地翻几个跟头。
众人看得欢笑。
鼠姑看到那猴儿瘦得骨头都看得见,心中叹息。这世道,人都过不下去,更别说山中猴儿。
如果这猴儿长在大石县附近的山上,恐怕早叫人捉了去当肉吃了。
但这么被拴着链子耍弄,对这猴子就真的好吗?
鼠姑心里知道答案,但很多耍猴人祖祖辈辈做的就是这个,这就是他们的一技之长,是他们吃饭的本领,加上他们操持的是贱业,大多都是贱籍,如果不让他们做这个,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卖艺的似乎是一个杂耍班子,人不少,有七八个。
猴儿热场后,一对兄妹走出来,哥哥表演胸口碎大石,惹得一片叫好声。
卖艺班主趁机让猴儿和年轻亮丽的妹妹上前和观者讨赏,只要不是太穷、太吝啬的,都会掏出一两个铜板扔出去。
鼠姑给了讨赏的猴儿一个大钱。
就连石榴都拿了一枚铜子丢给那汉子。
何洱何武面无表情,一个子没掏。
哥哥表演后,妹妹上场了,这姑娘看着十七八岁,身材特别好,一身紧身衣勾勒得前鼓后翘、腰儿细细,还没开演就引得一群大老爷们的轰然叫好声。
姑娘大大方方地抱拳行礼,唰地抽出一把上了漆的木剑挥舞起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鼠姑看出这女子应该有点真功夫,这套剑舞也不止是好看。
一套剑舞舞完,不等猴儿和姑娘讨赏,就有大片铜子被扔进场地。
等那姑娘上前讨赏,家里有些闲钱又比较好色的,为了摸摸姑娘的小手,直接塞银角子的都有。
等这对兄妹下去,最先出场的小猴儿竟然牵出了一只小熊。
人群发出轰然声。他们这片地因为山上贫瘠,早就不见熊了,熊这种动物对本地人来说就是传说中的动物。
其实别说本地人,就是鼠姑和朱二,也没见过真熊,更何况熊崽儿。
这熊崽儿长得还算圆呼,一双黑眼珠润润的,站起来只有三四岁左右的孩童身高,小小一团,看着十分可人疼,小家伙脸上表情看着也像个真正的孩子。
“来,熊崽,给大家作揖,祝福各位老爷太太公子小姐都大富大贵寿比南山!”班主出来对熊崽说。
班主的说辞是故意那么说,大家都懂,但好话谁都爱听,听了全都哈哈笑。
熊崽儿被班主轻轻拍了下脑袋,很听话地上前,两只小爪子慢慢合拢,竟真的对人群拜了拜。
观者纷纷称奇,许多人叫好,还有人直接夸奖班主会驯兽,把像人的猴子驯兽出人样不算啥,但能把熊崽儿驯得听话懂事,那就不一样了。
“熊崽,过来推这个球,推一圈。”班主又笑着喊。
熊崽乖乖照做。
班主看有人抛铜钱,越发笑得眉眼细长,“熊崽,去摸摸猴崽儿,把它背起来。”
熊崽过去先小心翼翼碰了碰猴崽,见猴崽没有亮爪子,就张手想要抱住它。
班主抓起手中鞭子往地上一抽,“是背,不是抱!”
熊崽赶紧掉过身。
鼠姑皱眉,人真的能把熊崽驯到这种地步?而且熊崽反应速度之快,简直像能听懂班主在说什么一样。
班主又驯熊崽做了几套看起来讨人喜欢的动作,之后他让人拿来一个竹圈,让熊崽钻。
熊崽都钻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房屋顶上都爬满了人。
巡逻衙役害怕出事,特别挤进几个人盯着。
班主看人这么多,心头火热,他们杂耍班因为在镇北王的地盘得罪了人,只好离开那一片,本来想去京城,可途中走错路,一路过来都要饿死了,后来听路人说到大石县就有活路,他们就半信半疑地跟着流民走,一路吃尽苦头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
没想到过来后在县城外几个村落就赚了一些,后来到役民聚集干活的地方,得到的赏钱更多,还有直接给拳头那么大的杂面馒头的。
等进了城,才演了第一场,还有刀山没上呢,这得到的赏钱就赶得上全面几场的全部。
班主心情高昂,当下做了个决定,他把竹圈点燃了,命令熊崽钻火圈。
熊崽泪汪汪地直叫唤,班主的鞭子抽得地面啪啪响。
鼠姑看到熊崽流泪,心口揪疼,哪怕她明白这是卖艺人用来吃饭的手艺,是为了养活那七八个人,但是如果她没看到也就罢了,就这么直面那熊崽,她宁可他们把熊崽杀了吃肉,也比这样慢刀子折磨好。
看不下去这一幕的人不少,尤其是妇人女子,好多人都朝班主喊,让不要熊崽钻火圈。
班主看熊崽实在害怕,心中生气,在众观客面前也不可能真的拿鞭子抽它,就上前踢了它一脚,故意大声笑骂了几句,后吩咐:“不懂事的小畜生,还不给大家倒水喝!”
熊崽一听不用再钻火圈,立刻就乖乖去给班子里的人倒水。
围观者见之,再次纷纷称奇。
铜锣声再次响起,几个艺人飞速跑出来,一边现场搭刀架,一边时不时地翻跟头、说笑话。
当人们听说这个班子要现场表演爬刀山后,纷纷喝彩,声音大得都快传到衙门里了。
但这时,鼠姑的心思已经全不在刀山和艺人身上,她盯着那个跟猴子一起讨赏的熊崽,眼中满是怀疑。
等熊崽走到她跟前,鼠姑忽然蹲下身,一把抱起了熊崽。
熊崽害怕,呜呜地叫起来。
鼠姑盯着熊崽的眼睛,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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