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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的一声咆哮把几个候命的小太监吓得直接跪下，心里琢磨奏折里写了什么，竟让皇上发如此大怒。
这份奏折里别的没什么问题，但在云南军队的数字上却不太准确，云南军队大都掌握在沐王府手里，具体数字只有沐王府知道，兵部只能给出个大概的猜测。
钱元悫就把沐王府的情况，尤其是现任黔国公沐启元的情况跟朱由检交代了一下。
看着沐启元的所作所为，朱由检恨得牙痒痒，毛文龙该杀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杀良冒功，但他也有功绩，所以他的死亡具有争议性。
而现任黔国公沐启元更该杀！且杀了他不会有任何争议。
天启五年，沐启元嗣其祖父黔国公爵位，刚当上黔国公时，府中有一名家奴仗着沐王府的权势作威作福，欺负当地百姓。
一个名号徐霞客的游者看不下这种事情，便将其记录在了自己的游记当中，而他的游记恰巧被巡按御史余?看到。
余?便命人将那名家奴捉拿归案，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而沐启元似乎觉得余?的这种做法是不把沐王府，尤其是不把他沐启元放在眼里。
于是他调集沐王府下面的兵马，包围了巡按公署，并将火炮对准巡按公署的大门，并殴打了其中的部分官吏，要求他们放人。
如果当时不是天启皇帝与阉党当权，换成明朝其他任何一位皇帝都无法容忍沐启元的行为，其中自然也包括朱由检。
沐氏一族在滇日久，威权日盛，尊重拟亲王，故百姓称黔国公府为沐王府。
根据钱元悫所说的,沐启元继承黔国公爵位没两年就把沐王府的名声败坏了,朝廷杀了沐启元只会是大快人心之举。
在朱由检心里，沐启元必须死，关键是怎么做呢？
此时，刚走到殿外的翰林官余煌听到朱由检的咆哮赶紧止住脚步，领他过来的小太监也被吓的一个激灵。
壮着胆子走进去，瑟瑟道：“陛下，翰林官余大人到。”
“让他进来。”朱由检声音中透着不可遏止的怒气。
小太监扭头给了余煌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一溜烟的走了，余煌整好衣冠，迈入殿中。
今年刚满40岁的他自诩心性沉稳，但第一次面对这位大明天子他心中还是不免仿徨，他是天启五年的状元。
那时还是阉党掌权，那年殿试弄得跟闹着玩一样，天启皇帝昨晚通宵做木匠活，以至于那天精神萎靡，昏昏欲睡。
几位柱国大臣也心不在焉，问的问题还不如会试考题有难度，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当时那位昏昏欲睡，全无天子气度的天启皇帝怎么就点他为第一名?
天启皇帝在他心里没什么威严，现在在他十步之外的崇祯皇帝却是少年英主。
余煌心里惴惴不安，他曾参与修纂迫害东林党人的《三朝要典》，难不成皇上要跟他算账却又爱惜他的才华？
余煌恭恭敬敬的叩首跪拜：“臣余煌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憋了一肚子气的朱由检在御案后来回踱步，额头青筋暴起，眼中杀意毕露，这让偷看他余煌心里更慌了。
朱由检深呼一口气，用尽量冷静的语气道：“余大才子，朕前段时间还听过你的名字，当时朕就想见见你，但后来太忙给忘了。”
前段时间？完了完了。
余煌心里一阵悲凉，一定是皇上看《三朝要典》的时候，发现编撰者里有他的名字了。
见他紧张，朱由检直说道：“前段时间朕微服出宫,出了一道上联，是为‘烟锁池塘柳’，你对‘烛铄浅坳村’，茶馆里的先生都觉得不错，你却觉得不行。”
余煌惊呼：“臣当时还在想是哪位大才出的如此绝对，不想竟是陛下所出，陛下大才，臣拜服，敢问陛下，下联是什么？”
“桃燃锦江堤。”
朱由检随口回答，突然想到：“你也姓余，认识余?么？”
余煌自然听说过那位与自己同姓的大人，即刻达道：“回陛下，臣不认识，那位余大人出身河南余家，臣出身浙江余家。”
朱由检点点头，把兵部的折子先放一边，对余煌道：“朕想在北京城里开办一间学堂，征集良师，广纳学子，由朕担任校长和制定学科，你担任副校长替朕监管。”
余煌不解：“陛下，这间学堂要有什么不同么？”
“自然要有所不同，这间学堂分为5个年龄等级，但现在只要设置第一批一年级的学生就好了。
不需要教他们什么程朱理学，只要教他们读书识字就好，让他们知道孰可为孰不可为，等他们第二年他们到了二年级，教他们珠算。
就是数字、心算那些，朕近些日子看了不少西方著作，里边用到的阿拉伯数字朕觉得不错，可以让孩子们都学一下。”
“陛下，我泱泱大明…”
他一开口朱由检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抬手打断他道：“不要一味的去否定，洋鬼子在一些方面确实有所成就。”
朱由检尽量简单的把现代小学制度跟余煌交代清楚，学科上不用多，三年级之前只要接触语文、数学就好。
三年级以后再增加历史、地理两项，让孩子们知道祖先的世纪和大明江山到底有多大，以及在大明之外的世界有多广阔。
更重要的是从小培养他们对皇帝、对国家的忠诚，以及对领土的意识，至于外语方面，朱由检也想过。
但17世纪的语言太多，英语只是其中一种语种，只在英伦三岛上流行。学了也没什么用。
余煌能从全国学子中脱颖而出，引领一时风i骚，头脑自然聪明，立刻明白朱由检的意思，但他不明白其中的一些点。
“如陛下所说，广招学子，所招学子又不收学费，且由多位先生同时教育，将来可能还要在全国推广，如此一来投入未免太大了些。
臣少时教臣的那位先生一年收入大概36两银子，如陛下所说，将来开设百千所这样的学堂，那光是供养先生们的开支就不少于千万两白银，如此投入未免太过巨大。”
“你只要教好这一间学堂里的学生就好，其他的事朕来安排。”
朱由检早就想过投入的问题，如果真的将义务教育制推广开，每年千万两白银的投入，看着像是打水漂了，但带来的隐性利益是非常长久的。
并且，义务教育制是一步步推广开的，要用义务教育制取代现有的科举制度，得用几十年的时间。
如果几十年后，大明还在为每年千万两白银的教育开支而头痛的话，就是自己这个皇帝的失败了。
“臣明白了，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既然是差事，朕本想定个品级，但后来朕想教书育人的事还是不要跟政治利禄扯上关系了，你继续以翰林官的身份办事。”
“臣遵旨。”
“去吧，需要什么人从翰林院或国子监里挑，宣传的事让宣传司的人去做。”
“臣告退。”
……
送走余煌后，朱由检心情好一些了，把兵部送来的这道折子放在胸口前，头也不抬的道：“承恩，派人去御用监，让他们准备两个水壶。
一个正常的，另一个把壶嘴熔封，保证不能从壶嘴露出一点气，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总之朕明天就要。
再去通知钱元悫、吴淳夫，让他俩明天中午跟朕一起出趟宫。”
“奴才这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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