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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百官站定,朱由检才在王承恩等人的簇拥下走上章台坐下,待百官朝拜后,王承恩踏前一步,随着他的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朝会开始了。
户部尚书郭允厚走到殿中:“启禀陛下,臣有奏。”
朱由检一夜没睡,现在一眨眼都可能睡过去,听到有奏强打起精神道:“何事啊?”
“启奏陛下,广西布政使昨日上奏,柳州府爆发瘟疫,直至奏本发出前,柳州府2州10县均有疫i情发生,死者已逾百人。
患病者腹泻,呕吐,伤风、坏疽,口渴难忍,不消数日便皮肤化脓,十日左右便会逝去,柳州府已从临近各府县征募郎中赶往救治。”
朱由检嗯了一声,“让广西巡抚多督促着点,瘟疫有变就速来报,承恩啊。”
“奴才在。”
“派人去太医院问问有没有哪个对瘟疫有研究的,有的话就派去柳州,还有,派人督促临近各省,多向柳州调拨治疗疫病的药材,一应花费待事了向朝廷奏禀,朕从内帑支银补上。”
“奴才记下了。”
郭允厚深深一拜,由衷说道:“陛下宅心仁厚,臣拜服。”
说完缓缓退到人群里,又一人走到殿中:“启禀陛下,臣保举一人,若陛下能遣此人去柳州,则瘟疫可除。”
“哦,何人啊?”
朱由检半阖的眸子睁开一道缝隙,说话之人是兵部左侍郎申用懋,现在的兵部尚书朱燮元远在贵州,北京兵部全靠申用懋挑大梁。
“回陛下,此人姓吴名有性,字又可,是臣的乡人,臣与此人有过浅谈,此人对医术,尤其是疫病有极深的认识。
此人认为疫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非六淫之邪外侵,而是由于天地间存在有一种异气感人而至,与伤寒病不同。
臣以为此人确有大才,故记得很清楚,今我大明正需这般人才,陛下广开言路,节用爱人,臣自然也举贤不避乡。”
朱由检正困着呢,没心情享受他这计马屁,懒洋洋的道:“能让卿在皇极殿举荐的人,必非凡人,传旨,赐吴有性御医职,旨意到时即刻赶往柳州府,督办治疫一事。”
申用懋面上一喜,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当即拜道:“陛下圣明。”
御医是正八品的官职,品秩虽不如太医院院使、同知等官高,但老百姓可不是知道院使、同知是什么东西,但却知道御医是给皇上看病的。
不管那个吴有性是否真有其才,只要他以御医的身份出现在柳州,就是告诉那里的百姓皇上心里惦记着他们。
瘟疫的事议完了,大理寺卿文震孟走到殿中,从怀中取出一本奏折双手捧过头顶:“启奏陛下,今科会试泄题案审毕,除首恶周延儒外,其他23名罪臣均已认罪,这是罪臣名单。”
王承恩把奏折拿来,朱由检张开一看,上边是一众罪官的名字、手印、处刑方式,再往后是罪官们的家人处置方式。
在这些名字中,只有周延儒的名字上没按手印,朱由检把折子放在案上,问:“他因何不认罪?”
“回陛下,此人在狱中不吃不喝,狱卒只得掰开他的嘴喂他,提审他时便大叫冤枉,说从未给温体仁写过静以修身四字,更没拿温体仁一两银子,是温体仁陷害于他。
臣让他写静以修身四字,与温体仁家中的牌匾比对字迹,确系周延儒所写,周延儒辩无可辩,但仍叫冤,请臣上奏请陛下选一能臣彻查此事。”
文震孟就事论事,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既不偏袒,也不袒护。
但他开了个头,不希望周延儒死的人就跳出来了,首先是太仆寺少卿李日华:“陛下,会试泄题案仍存疑点。
光凭一幅牌匾就断定周延儒参与此事,未免太过武断,难以服人,臣请命自审泄题案,望陛下恩准。”
有了出头鸟,其他平日与周延儒交好的官员纷纷走到殿中为周延儒请命重审。
就连一直在朝廷上当透明人的光禄大夫来宗道也说:“陛下,一滴水掉进墨缸,不会对墨缸有影响。
而一滴墨水掉进水缸,却能染黑整缸清水,若在此案尚存疑点时就定下周延儒的死罪,正如墨水掉进水缸,请陛下三思。”
一道道为周延儒求情的声音,听的朱由检都快睡着了。
他自认是个善于纳谏的君主,但在一些事上他绝不让步,比如在决定周延儒死活这事上。
他把钱谦益、温体仁、周延儒等人放到眼皮底下看着就是为了盯紧他们,有机会慢慢收拾他们。
这帮玩意儿书读的多,非但没有一道治国养民的策略,却精通党争,留着就是祸害。
尤其是周延儒,从政经验丰富的年轻官员,党争的好苗子,留着指不定能掀起什么风浪,所以,他必死。
他眼都不睁的对来宗道说:“将官场比作水缸是么,但你先要明白,我朝官场是水缸么?嗯?
上奢下贪,耗尽民财,官员把百姓当韭菜割,就算不是墨缸,也差不多了吧,泄题案朕不想再审了,让大理寺定罪吧,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陛下!”
李日华还想争一下,朱由检厉声道:“还要朕再说一遍么?”
李日华等人默默退下,朱由检扫了眼其他人,“还有什么事一齐说了吧。”
“臣工部都水司主事刘胤明启奏陛下,自开春以来黄河泛滥,不少地方的堤坝被河水冲破,淹没两岸不少田地庄园,户部发送内阁,内阁转递工部。
经都水司初步估算筑堤经费为214万2千两,需浚河兵两万六千人,民夫三十万,预期崇祯四年完工。”
二百多万两的开支让朱由检皱起了眉,真是刚要有点进账就要花钱了。
朝廷去年的三百多万两银子是平缅军费,已经发往云贵,眼下大明国库里的财富都是抄没泄题案犯官所得。
白银69万两,黄金两万一千两,加上一些古董珠宝,刚够一百万两出头,还差几十万了。
而朱由检的内帑收入则来自经营犯官商铺所得,到现在只剩4万两,是万万不够治理黄河的,但一时之用是够了,况且去山西刮大户的曹化淳还没回来呢。
“户部估算也是这个价么?”
郭允厚站出来道:“回陛下,户部估算为二百三十万两。”
“差的不多,但二百多万两不妥,朕想拨一千二百万两!”
一千二百万两?!
群臣一片哗然,这已经是朝廷三四年的白银收入了,朝廷哪来那么多银子?
朱由检淡淡的道:“黄河一旦泛滥,必酿成大灾,所以朕的意思是不光要修,而且要大修。
除了被冲破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堤坝也要仔细检查,难堪大用的也要重新修筑。
用个十年时间,让黄河两岸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不会泛滥决口,朕以为值,平摊下来,一年也就120万两,还是可以的。”
群臣这才恍然,原来是分期付款,要是这样那别说1200万两,就是两千万两也拿得出来。
朱由检继续道:“至于督办此事的人选…”
随着他的声调,群臣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治理黄河可是大肥缺,甚至不用动手,油水自己就沾身上了。
当他们以为皇上要宣布人选时,朱由检突然哼了一声:“李国普,你是首辅,给朕推荐个人选吧。”
李国普慢悠悠挪腾到章台前,俯首道:“工部侍郎张文郁,踏实肯干,经验丰富,陛下可用。”
“韩?p,你以为呢?”
韩?p出来道:“臣赞同李阁老举荐之人。”
张文郁,这个人朱由检了解,不是前世,而是来到大明之后了解的。
皇极殿,这个大明帝国的最高行政场所,和朱由检办公的养心殿都是他修的,还有中极殿、建极殿,以及宫里不少宫殿也都是他负责重修的。
工部侍郎,相当于后世的建筑部副部长,不光专业对口,还有丰富的从业经验,纵观整个大明,张文郁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文郁何在?”
身穿正三品官袍的张文郁走到殿中:“臣在。”
“十年时间治理黄河,让黄河五十年不会泛滥,能做到么?”
“臣能做到。”张文郁语气非常肯定。
朱由检睁开眼仔细看他,但他低着头看不清相貌,“抬起头,让朕好好看看。”
张文郁抬起头,朱由检身体前倾,眯着眼睛仔细看去,50上下的年纪,精神饱i满,小麦色的皮肤上皱纹很少,尤其是他的眼睛,是朱由检见过最明亮的。
他能修好三大殿,本事也不会差,朱由检坐回龙椅上,“赐张文郁蟒袍、玉带,督办治理黄河一事。
朕再赐你尚方宝剑,黄河两岸各省官员,凡有阳奉阴违、中饱私囊、欺民虐民者,上至巡抚、布政使,下至衙役兵卒,你无需上奏,尽可持剑斩之!”
张文郁顿时肃然,心里生出一种‘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热忱,皇上自继位以来只给王家彦、秦良玉二人赐过蟒袍。
现在自己是第三人,多大的恩遇啊,还有尚方宝剑,今天殿内谁有如此殊荣?
“臣叩谢陛下,若不能治理好黄河,臣就自刎于黄河边上。”
朱由检笑了笑,“好,朕拭目以待,各位爱卿还有什么奏本就送内阁去吧,退朝吧。”
他实在顶不住了,不等百官拜送就走下章台,一溜小跑的来到后殿,躺在坐塌上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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