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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诗作一出，吾等汗颜，却是不敢下笔了。”
“……”
袁耀然享受着众人或真或假、或明或暗的吹捧。
神态恣意，心情舒爽。
状似无意，眼神瞥向卫忠贤。
袁耀然心中无限得意。
这篇佳作，乃是侯府一位极有才气的门客所作。
至于袁耀然为何知道诗题，自然别有一番隐情。
卫忠贤冷眼旁观。
平心而论，袁耀然这篇诗作的确称得上佳作。
在场众人虽然吹得极为肉麻，但也不算太过。
袁耀然一一回应，拱手行礼。
礼数上颇有大家风范。
若是不知其秉性者，怕是真以为袁耀然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承蒙诸位兄台抬爱，在下不过偶有所得，正好应景。”
“暂且抛砖引玉，贻笑大方了。”
“诸位兄台继续挥毫泼墨！”
随后，这些公子哥们一一上前，写就一篇咏梅诗。
袁耀然喧宾夺主，占了那老者的位置，指点江山，逐一点评。
仗着作弊得来的诗词威望，少数不爽之人只能生受了。
当然，更多还是阿谀奉承之辈，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李婉儿嘀咕道：“没想到还真像个样子。”
“虽只有一二篇尚算佳作，诗词小会，已是不易了。”
卫忠贤轻抚婉儿青丝，呵呵一笑。
目光中带着讥诮。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里面有几篇是自己的动手做的。”
“怡红楼和这帮公子哥可是真会玩。”
婉儿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瞬间明白诗题早就透露出来了。
不过借此机会扬名罢了。
卫忠贤冷笑道：“莫说这些诗作表面还像个样子，能糊弄人。”
“哪怕是狗屁不通，也可以得个小有诗才的名声。”
李婉儿紧咬银牙，低声斥道：“好生虚伪，简直是焚琴煮鹤，侮辱莹莹诗华！”
卫忠贤看着这群人你吹我，我赞你，一团和气。
笑得眼睛眯起。
前世却也不少见这类事，歌咏“屎尿屁”都可以加入某某协会。
全然当个猴戏看罢了。
袁耀然受尽了吹捧，偷眼看向卫忠贤处。
他心中一动，状似无意走来。
“这位兄台，刚才不打不相识，还不知兄台贵姓？”
袁耀然长揖一礼，尽显世子风度。
场面忽地一静。
嗯？
这是何人？好生的面孔。
原先众人打得火热，互相吹捧，气氛融融。
却是没人注意到卫忠贤。
此时见袁耀然说什么“不打不相识”，隐隐有道歉之意。
显然，这位主身份不一般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卫忠贤的眼神皆有些震惊。
幽京之人，谁不知道镇南侯世子行事霸道。
这位主能在冲突中全身而退，能是一般人吗？
有消息灵通者得知冲突之事，在下面小声嘀咕起来。
众人这才了解其中内情。
再看向卫忠贤的眼神，已经不是震惊。
而是深深的惊惧！
不少公子哥暗中招来伴当，命人去查探卫忠贤的身份。
……
卫忠贤表情淡淡。
“呵呵，世子言重了，区区小事，不必再提。”
“免贵姓卫，卫边护疆。”
卫？
袁耀然已然得知卫忠贤东厂太监身份，却是没查出更多。
未曾听闻宫中有什么卫姓贵人。
这小子到底是谁？
袁耀然压下心中疑惑，眼珠一转，笑道：“卫兄台武道通神，谈吐不凡。”
“自有一身英雄气，想必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
“诸位贤达皆已赋诗完毕，兄台何必再藏拙？”
“不如泼墨生香，叫吾等一观风采！”
言语之间，隐隐有推崇吹捧之意。
在场不少人脸色又是一变。
此子究竟是何等身份，竟能引得镇南侯府世子如此溢美赞叹！
不过，也有少数聪明人察觉到袁耀然言语之中深深的恶意。
捧杀！！！
高高捧起，重重摔下！
几人对视一眼，皆垂下眼睑。
世子与这位主，似乎仇怨不小啊！
但能逼得世子使用巧劲捧杀，也不是省油的灯。
卫忠贤嘴角噙着淡淡微笑，瞥了袁耀然一眼。
他当然知道袁耀然在玩阴的。
呵呵，不就是所谓捧杀吗？
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相反，手法极其拙劣。
见卫忠贤一时不作答，袁耀然彬彬有礼，故作关心道：“诗作不过小道，却也不算什么大才。”
“卫兄台怕是大才，无意区区小道。”
卫忠贤依旧淡淡微笑，看着袁耀然笑而不语。
李婉儿素手绞紧，美眸凶巴巴盯着袁耀然。
好似一只护崽的雌虎。
此时，在场之人也都看明白了。
袁耀然此番是来寻仇了。
场上瞬间沉默了，静看二人交锋。
袁耀然却被卫忠贤眼神中赤裸裸的蔑视激得火起。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怒火。
既然是要玩文的，谁先绷不住破防了，那就是妥妥的输家。
这一次，袁耀然不想输！
他轻摇折扇，微风拂面，怒气渐消。
“我二人既然冰释前嫌，卫兄台这是何意？”
袁耀然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故作不解道。
卫忠贤忽然哈哈大笑，笑声狂放。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袁耀然的脸色在笑声越发难看了。
卫忠贤忽地笑声一收，冷声斥道：“没错，我就是笑你蠢！”
“井底之蛙！”
“可怜可叹！”
“昔日煊赫威风的镇南侯府，如今却是后继无人。”
“沉沦下僚，净使些见不得人的小算计、小聪明！”
“与国同修又如何？”
轰！
寥寥几言，惊雷阵阵！
雷鸣在耳中响起。
卫忠贤的话，好似一把尖锐的小刀，无情地撕开了大明勋贵的孵化堕落。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血淋淋的心肝脾肺，却是被卫忠贤刀子一般的言辞揭破了。
在场之人可不止袁耀然一个勋贵之后。
尤其是最后一句，“与国同修又如何？”
简直戳到了他们的肺管子！
“大胆！”
“放肆！”
“当诛！”
“奸贼！”
人群鼎沸，怒目相向。
更有急性子的撸起了袖子，打算鼓噪起来动手。
卫忠贤却似一块坚定的磐石，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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