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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天,就要出离国边境,抵达沙地了。那边地处高原,常年风沙,气候干燥,就算体格强健的男人,也会有胸闷气短的症状。我看姑娘的步法,似乎不会武功,不知到时会不会适应。”
没想到,方照竟然很好心地关怀了一句。
安盈敛眉道:“多谢将军挂心。”
方照抬抬手,站在他后面的一个士兵上前一步,将一例托盘送到安盈面前。
“这是沙地的一种草药,被他们当地人称为沙地之花。如果在那边出现了不适的症状,拿它碾碎冲服三碗,自当无恙。”他淡淡说明。
安盈自然千恩万谢地接了过来,心中想:没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将军还蛮细心的。
不过,说方照‘五大三粗’,其实是很不公平的。
——他很英俊,像旭日一样炽烈耀眼。
见方大将军似乎没什么其它话要交代了,安盈福了福身,拿着药包告退了。
待她走到厨房时,给百里无伤的饭菜刚刚准备好,安盈于是将药包塞进怀里,接过盘子,就要上楼,刚走到楼梯中间,便听见百里无伤的房里传出一声惊呼,“你干什么?!来人啊!救命!快来人啊!”
听声音,似乎是水凝恋。
安盈愣了一下,这稍一缓神,楼下的方照与他的偏将小武、吴又林已经越过安盈,冲上楼去了。
百里无伤的房门被踹开,安盈也端着盘子,嘿哧嘿哧地跑了过去,越过众人的肩膀,安盈看到了房内一副很诡异的画面:水凝恋衣衫不整,香肩半露,发髻散乱,正被百里无伤压在身下,百里无伤的样子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襟大敞,露出胸口一片白皙但似乎不算光滑的皮肤,见众人进来,百里无伤抬起头,苦笑了一下,松开水凝恋,伸手将衣领拢好,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德性。
“门主,你们这是?”
“我也不知道,呜呜呜呜,他突然就扑了过来……”水凝恋也一面整理衣服,一面哀哀地哭诉着。
众人哂然,安盈却流了一头的汗:这也太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吧?
百里无伤如果扑向水凝恋,她会大声呼救?只怕乐意至极吧。
而且,如果主人真的有什么打算,以他做事滴水不漏的风格,只怕根本不会弄出什么动静来。
可这显而易见的谎言,竟然无人指出来,方照沉着脸,看着站在一边始终未发一言的百里无伤,低声问,“希望门主给了解释。三殿下信任门主,才将这件事情交付于你,如果公主在途中出了什么差池,影响了沙地与三殿下的友谊,门主又怎么能对得住三殿下对您的信赖?”
“没什么可解释的。”百里无伤无所谓地抛下一句话,然后冲安盈喊了声,“丫头,还不站过来!”
安盈‘哦’了声,拨开众人,快步走到了百里无伤身后,转回身的时候,她抿着嘴嘀咕道,“主人到底没把持住啊。”
闻言,百里无伤的嘴角抽了抽。
“门主不解释,难道公主所言句句属实?门主就不怕大家误会?”方照逼问了一句。
百里无伤只是冷冷一笑,“你们会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话音刚落,百里无伤身形陡然拔起,用那只空闲的手肘撞开窗户,手滑到安盈的腰上,将她抱起,从二楼的雅间径直冲到了大街上。
安盈手中的托盘散了一地,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好像才刚刚拉开了一个帷幔,与此同时,楼下不知何时布置的弓箭手簌簌地开弓射箭,箭如雨至。好在百里无伤反应迅疾,一面护着安盈,一面将几根箭矢反打了回去,身后传来惨叫倒地之声,而百里无伤与安盈已经消失在大街的拐角处了。
一路风驰电掣的,好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百里无伤这才停了下来,还未开口,他的脸色忽而一变,“你身上有什么?”
安盈愣了愣,稍一思考,便忆起了方照之前交到她手中的东西:沙地之花。
她赶紧将那朵红色的干花拿了出来,百里无伤长剑一挑,将花甩出了老远。
“……怎么了?”安盈忙问。
百里无伤有点气急败坏,可是一转向安盈,看着她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没事,这里非久留之地,我们尽快离开。”
“公主是不是想杀你啊?”安盈想起水凝恋之前的一番做作,忍不住担忧问。
“嗯。”百里无伤淡淡地应了,用剑在身侧的树干画上奇怪的图形。
这是召集天一门弟子的暗号。
“她给你下毒了?”安盈又问。
“蛊。”百里无伤似乎不欲多说,留好标识,转身观察附近的地形。
他们刚才一路狂奔,早已经出了那个小镇,前面,就是前往沙地的方向。左右两侧,分别是留国的军事重地绥远、泉江,那也是萧遥的属地,至于往后回天一门的道路,只怕早被封锁了。
——安盈没有继续问,她已经想得八八九九了。
水凝恋执意让百里无伤相送,一开始,就是想置他于死地的。
至于是不是因爱生恨,就不得而知了。
公主的事情说到底还是机密,连天一门的人都不知道多少,他们也算准了百里无伤不会带多少人随行防备,而且,现在发难的地方,地处东南,已经是萧遥的老巢。只怕早已经布置下了真正的天罗地网,即便天一门的人赶来营救,也要费一番周折。
至于水凝恋做的那一番戏嘛,大概,只是在解决掉百里无伤后,留给天一门的一个解释罢了:百里无伤侵犯公主被发现,负气离开,之后是生是死与方照一行便没有多大关系了。
甚至,完全可以推到沙地人的头上。
“不过,主人与三殿下不是很相知的朋友吗?”安盈自己想了一通,对这个问题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逸出嘴来。
“正因为是朋友,才越发知道对方的威胁力。”百里无伤叹息完,紧接着又哀嚎起来,“啊啊啊,我讨厌走夜路。”
不过,他们似乎必须走夜路,而且,唯一安全的方向,便是继续前往沙地。
离了小镇,又是一望无际贫瘠的草原,好在丘陵起伏,也容易混淆视线,百里无伤与安盈走了一截路,渐渐显出不对劲来,安盈初时没注意,只道百里无伤确实不喜欢走夜路,可是,待他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淡淡地对安盈说“不如你先自己回天一门”时,安盈才发现他的脸上有一股很奇怪的青气,映着疏淡的星光,分外醒目。
“……那到底是什么蛊?”安盈没有说自己到底愿不愿意回天一门,只是凑近一些,皱眉问。
百里无伤也不隐瞒,随口答道,“三月烟花。”
安盈一怔,想了想,脸色终于变了。
三月烟花,她在谢无双的医书里见过,那是一种几乎失传的蛊毒,无色无味,防不胜防,不过,大多数人中了这种毒后,其实并无大恙,因为,这种毒需要一种很苛刻的引线才能触发,那便是深寒的环境下生长的花。那种花生长期很短,非常少见,其珍贵程度比之三月烟花更加难得。可一旦触发后,人也就活不过三月了,而这三月里,会体虚畏寒,全身浮出一层奇怪的花纹,若被施蛊人用乐声催发,那些花纹处便会产生让人生不如死的痛楚。
传言,真正熬到三个月的人,几乎没有,大多数人要么向施蛊者妥协,成为傀儡以换取延缓苦痛的解药。还有一些人,则在第一个月时便自杀以求解脱。
至于三月烟花的解药,安盈还记得,自己还专程就这个问题,问过谢无双。
谢无双的回答是,“虽说是有解药,却如同无解药一样。”
想到这里,安盈心底儿一凉,上前拖起百里无伤的手,非常强硬地往回拉,“走,我们去见谢左使,无双肯定知道怎么解三月烟花。”
百里无伤非但不急,见安盈此时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我还没死呢,怎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再说了,我若是死了,你不正好自由了吗?”
安盈猛地转过头,不客气地往地上“呸”了声,然后瞪着他,凶巴巴道:“不要把死这个字放在嘴边!”
在此之前,安盈从未想过百里无伤会被人暗算,她甚至未曾想过,他也会受伤,会落难。
那个得瑟英俊一身白衣千古不变的天一门门主,太强大太不可测了,即便再怎么表现得不正经加满不在乎,仍然是一个轻笑王侯,傲视江湖的主。
原来他也会被算计,也会生命垂危——而最后那个催发蛊毒的引子,竟然,还是出自她的手。
安盈想起被百里无伤用剑挑开的沙地之花,突然有一种将方照碎尸万段的冲动。
她还在心里佩服他是一个将才,觉得他细心,却原来,也是一个利用她的卑鄙无耻之徒。
百里无伤见她一脸倔强慎重、还有藏也藏不住的内疚,他伸出手,好玩地抓了抓她的头,哂然道,“好了,别多想。这件事和你没多大关系。你不愿离开就不离开吧,留下来说不定还能帮我收尸。”
安盈又瞪了他一眼。
百里无伤却笑得无比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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