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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桓张开手臂,任由安盈为他披上衣服,扣好盘扣。她的目光很准,衣服刚刚合身,并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挺好。”叶子桓也不由得感叹,“真没想到,你还会织绣。”
“只要肯学,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安盈整理了一下衣摆。退后几步,仔细地瞧了瞧,大概也满意自己的手艺,满容带笑。
“只要你愿意,你确实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叶子桓别有深意地望着她,“可是,安盈,你愿意吗?”
安盈歪着头看他,笑而不语。
叶子桓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来。安盈知道,叶子桓能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绝不是偶然,他看人看事,洞若观火。正如他不碰海砚一样,只要安盈不开口留他,他也不会动她。
叶子桓在等,等着安盈开口的那一天。
回宫的路上,叶子桓心思微动,几乎是下意识地,绕到了海砚那里。海砚的房间里还点着灯,可见主人没有睡觉。
她的院子,也比冬儿和飞雅的素朴许多,外面种着花草,门庭休整得很整齐。看着颇觉得温馨。
叶子桓在外面站了一会,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进去了,他正要离开,窗户却在此时被推开了,窗户后,是一个素衣清秀的女子,看上去袅袅娜娜,好像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似的。
叶子桓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是在心里暗自念了一句:“太瘦了。”
轻飘得好像不是这个世间的人。
他和海墨本来便因为后期政见的缘故,越走越远,他虽然不能对他妹妹青眼相加,但至少,要尽量善待她。
明儿得让御医来瞧瞧了。
叶子桓又看了那个人影一眼,终于离开了。
海砚站在屋里,大概也察觉到叶子桓的目光,她犹疑地望过去,恰恰看到他的背影,慢慢融进深宫的夜里。
第二天,御医便被派去瞧海砚了,海砚还是按礼接见,但是,仍然不肯好好吃药,病情仍然一日重过一日。叶子桓倒没想到她是找死,只以为是真的病重。安盈请了易先生,为海砚查看诊治,易先生回去后,只开了一贴药:多晒太阳,多出来走动。
她缺乏的,是求生的意志。她的一生已经一眼望得到头。别人觉得可争可论的,她全部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心态,病又怎么能好得了。
安盈将这个药贴给叶子桓过目了。叶子桓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如此一想,宫里来了这许多新人,却一直没有机会一起聚一聚,不如明天在御花园里设一个戏台,唱足三日大戏,你们都去玩玩。”说完,他看向安盈,“你天天憋在宫里,只怕也闷了。”
安盈笑着摇头,“不闷,这样清闲的日子,不知道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来的福分。”
“……但愿确实是你想要的。”叶子桓的手很自然地在她的背上滑了一下,然后,吩咐主管太监让戏班园准备曲目了。
既然这场聚会,本来就是为了让海砚散心,当然就得设在光天化日下。
好在,时下夏末秋初的太阳不算太毒,刚刚舒服。
飞雅与陈冬儿的禁足令也解了。这一次的来宾倒是全的,海砚本来没什么兴趣,可是,安盈过去亲自延请她,并一再强调,叶子桓也会亲至,所有人都会到场,海砚也不想显得自己太矜傲,只能和安盈一起去了。
很多宫嫔太监都没有见过海砚,她一直这样养在深闺,倒有很多人认为是个绝色美人呢,可是,真正见到本人,却大多很失望,海砚其实不算甚美,何况眉宇间透着病态,比不过飞雅的天真和陈冬儿的娇憨,当然,更加不可与安盈争辉。
安盈是那种不装扮也艳丽非凡的女子,眸亮唇红,容光耀人。相比之下,海砚白得就像一张纸一样。
虽是内宫看戏,但请的人也有不少。前三排自然是皇家的人,后面则是一些得宠的大臣京官们。飞雅和陈冬儿坐在第一排,分别在叶子桓的左右。安盈则带着海砚坐在第三排靠后的位置。
第一场戏是一场热闹戏,讲的是一个大闹天宫的故事,台上的武生呼呼喝喝,其实有点聒噪,但是跟斗翻得很多,陈冬儿看得忘神,也忘记了自己被禁足的事情,拍着手掌在那里喝彩,偶尔还转过头,向叶子桓得意地炫耀道:“陛下,臣妾也会唱戏呢。”
“是吗?”叶子桓淡淡地听,淡淡地应,“改天唱一出听听。”
“恩,改天,臣妾和飞雅公主一起为陛下演一出。”陈冬儿笑吟吟道,那双太过活份的眼睛有点挑衅地瞟向另一侧的飞雅。
这种浓墨重彩,声调悠长的文戏,只有留国风行,柔国人精通的是舞蹈,却不太懂戏。
飞雅心里添堵,但也不能明面反驳扫叶子桓的兴,只能将安盈推了上去,她指着安盈道:“飞雅不会……不过,安姐姐应该也能唱戏,而且,安姐姐的扮相定然很美,那才是真正的旦角呢。冬儿姐姐……倒像台上跳来跳去的武生。”
陈冬儿大恼,正要反唇相讥,安盈却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微笑着看着她们,说:“我不会。倒是听说飞雅妹妹的舞跳得很好,冬儿的曲和飞雅的舞,想必别有风趣。”她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圆了过去。
海砚却是一脸的漠不关心。
“对哦,差点忘记了,飞雅妹妹来自柔国,想必跳舞不错。”听安盈这样说,陈冬儿有点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臣妾还听说,柔国女人跳舞时的衣服也好看得很。好像要赤着脚,裸着手臂,还带着铃铛呢。那大概比现在台上的戏好看多了。”
飞雅知道陈冬儿明褒实贬,脸色立刻拉下来了。
“姐姐若是想看,哪天飞雅做一套舞服,送到姐姐的宫里。”
“不敢,你是公主嘛。冬儿哪敢劳烦?”陈冬儿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
这一句话,又踩到了飞雅的痛脚,她气得发抖,指望着叶子桓能为自己说一句,可是,叶子桓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似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台上的戏曲上。
眼见着前面的气氛剑拔弩张,安盈转头低声问海砚,“等会若是真闹起来了,你想站在哪一边?”
她问得很认真,好像待会真的必须选择阵营似的。
海砚本来就讨厌这种热闹的场所,更讨厌争宠的把戏。闻言皱起眉头,不悦道:“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哦,好。对了,上次我去你宫里,提起的海棠花,现在应该已经开了。留春园里很多。”安盈信口推荐了一句。
海砚点头,没有应声。
不过,安盈知道她是一定会去留春园的,因为——那个书生,曾经最喜欢海棠花,只因海棠花与海砚有一个字是相同的。
她不可能不想去看一眼。
等海砚离开半刻钟后,见台上的陈冬儿和飞雅还在暗暗斗气,安盈微微一笑,扬手叫来了一个太监,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太监领命,赶紧回到叶子桓那里,也俯在叶子桓的耳边,说了一句。
叶子桓闻言一怔,他朝安盈这边看了过去,却只见到刚刚起身的安盈,朝留春园的方向走了去。
叶子桓犹豫了一下,也随之站了起来。
这里实在太吵,他闹得慌。
以后,还是减少让飞雅与陈冬儿一起碰面的机会吧,他实在懒得调和两个女人的关系。
见叶子桓也拂袖而去了,那两个女人大概也觉得斗得没劲,她们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陈冬儿反应快,她一把扯住了刚才负责传话的太监,沉声问道:“刚才你在陛下耳边都说什么了?”
“回娘娘,没说什么,只是安贵妃说自己乏了,想提前告退,她让奴才去问问陛下,陛下是不是也累了?”太监擦着汗回答。
“就这些?”陈冬儿不怎信。如果只是这句话,叶子桓怎么会跟着安盈离开了呢?
“贵妃的原话是什么?”还是飞雅多问了一句。
“真的就是一句话:你累吗?”太监信誓旦旦。
看他的神情,也确实不像说谎。
陈冬儿一脸不解,飞雅却默不作声,不住地琢磨着这三个字。
——入宫太久,她也在自己的初恋里沉溺了太久,以至于,飞雅几乎忘记了,自己刚刚入宫时的任务,她原本是要帮助安盈的,现在,她只顾着自己争风吃醋……
是她疏忽了,其实,安盈并不是一直表现出来的那般低调。
可这三个字里,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叶子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追上去,可是,在太监将那句话传到他耳边时,他似乎听到了她那带着戏谑的讥嘲声。只有安盈知道,他是在演戏,和女人们演戏,和大臣们演戏,只是他的一生都不过是一场戏,他在做着最完美的演出,以至于很多时候,连叶子桓自己都忘记了,原来自己是在演戏啊。
唯有安盈,他不肯放弃安盈的缘故,是因为,唯有安盈能提醒他,他并不仅仅是演戏。
她的存在,便是他最真实的部分。
就像那天在大帐里,他对她说的一样,因为他永远无法真正控制她,也控制不了自己对她的反应,所以,才没办法对她做到放手。
他以为他能应付,不过,刚才那两个女人争锋相对时,叶子桓确实觉得累,累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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