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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去，跑堂小哥就迎了上来，笑得十分谄媚，“少爷，您来了？”
商天佑大马金刀往大堂里一坐，问道：“仇叔叔呢？我找他有事。”
仇掌柜听到消息颠颠儿的就下来了，是个四十来岁长得很富态的男人，对着商天佑笑得像个弥勒佛。
“哎哟我的少爷，你怎的来了？是不是书院的伙食不好，馋了？等着，我这就让人准备好吃的去！”
商天佑是家里的独子，也是商家所有产业唯一的继承人，仇掌柜是个人精，当然要提前巴结着点儿。
“不用了仇叔叔，我今儿来不是来要好吃的，而是给你送好吃的。”
商天佑拉过江湛，“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江公子，他家大嫂杜娘子手上有道极好的菜谱，你给出个价。”
怕仇掌柜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朝他使了好几个眼色。
仇掌柜懂了。
看这两位的衣着打扮，显然家境并不富裕，想是借着他家少爷的光来打秋风的。
穷人家连温饱都成问题，又能做出什么好菜来，也就他们家少爷心善，想要救济救济这两人罢了。
仇掌柜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显，只笑道：“既如此，那就请杜娘子移步后厨吧，待我尝过后再行出价。”
杜若也不推辞，跟着跑堂小哥去了后厨。
思来想去，决定做一道鱼羊鲜。
一来材料好得，鳜鱼鲤鱼鲫鱼都不拘，羊肉也普遍；二来做起来也不费功夫，对于酒楼这等服务行业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味道好，价格实惠，还有就是出菜要快。
为了避嫌，酒楼的大厨都已经被叫出去了，就留了一个负责烧火的伙计。
杜若先是在厨房里转悠了一圈，找到了处理好的羊腿肉，用盐淀粉等腌制好，然后从桶里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开膛破肚。
很快，火烧了起来，她将鱼煎至两面金黄，加入清水，等水开了后再放入腌好的羊肉，用大火收汁。
一刻钟后，色香味俱全的鱼羊鲜就出锅了。
闻着那勾人的香气，伙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杜娘子，这是什么菜，好香啊！”
杜若盛了半碗汤给他当是感谢，然后把菜装盘端去了大堂。
大堂里，商天佑正拉着江湛说话，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多话，叽叽咕咕的也不觉得累。江湛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问什么说什么。
仇掌柜很有眼色，只在一旁含笑陪坐，并不插话。
看见杜若出来了，几人齐齐站了起来。
杜若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就在整个大厅里弥漫开来。
再一看，金黄的鱼，酥烂的肉，浓稠的汁，再加上点缀的葱花，不管是色还是味都几乎达到了极致，让人一见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仇掌柜惊了。
这，这真的是对面这个穿着朴素，满脸脓包的女人做出来的？
他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先喝了几口汤，再将鱼肉跟羊肉放到舌尖处细细品尝，鱼的鲜美，肉的嫩滑，竟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成了一道勾魂夺魄的绝顶美味。
等他回过神想再去盛第二碗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一大盘都被他家少爷端走了，连渣儿都没给他留。
“好吃，太好吃了！”商天佑豪气地一挥手，“来人，给我盛个十碗八碗的饭来，小爷今儿要大开荤戒，不撑不归！”
仇掌柜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碗。
杜若在一旁看着，笑了笑，开门见山道：“这道菜，掌柜的可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了。
不能再满意了！
但是生意人嘛，能省一点是一点，当然要先压压价再说。
仇掌柜道：“还不错，只是造价太贵，又是鱼又是羊的，怕是没多少客人能吃得起啊。”
杜若也不跟他争辩，直接问：“那您看值多少银子？”
仇掌柜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道：“我出五……”
“五十两！”商天佑叫道。
仇掌柜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少爷啊，您这口气也太大了，那可都是您自个儿家的银子！
仇掌柜缓了缓，说道：“五两银子买这道菜谱，杜娘子看如何？”
杜若笑而不语。
见她这个态度，显然是不满意的，仇掌柜一咬牙，又加了二两。
“七两，不能再多了！”
杜若还没来得及张口，商天佑拉着江湛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这么好吃的菜，七两银子，也真亏他说得出口！走，我带你去对面群芳阁试试，保管比这儿出价高！”
仇掌柜：“……”
这祖宗，专门拆自家台的！
要真被对面得了这菜谱，醉仙居可就麻烦了！
仇掌柜连忙拦住了几人，无奈地道：“我的小祖宗，十五两总行了吧？不能再高了。”
商天佑哼道：“早说嘛，这还差不多。”
于是就这么定了。
杜若拿出早就写好的菜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又进厨房现场指导了一番，确认酒楼的大厨会做了，才拿着银子告辞。
将商天佑送回书院后，两人准备先去趟医馆，杜若的病不能再拖了，得赶紧治。
然后再买些粮食和生活必需品回家……
正商量着，迎面忽然有个人急匆匆地撞了过来，杜若虽然胖，身子却虚得很，差点儿就成了滚地葫芦。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她抬眼一瞧。
“玉兰嫂子？”
姚玉兰正要说声对不起，才发现是杜若跟江湛，顿时眼眶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杜若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姚玉兰可不是这种哭哭啼啼的性子，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没等她问，姚玉兰就猛地抱住了她，放声大哭。
“县里出事了，有人要杀那些大官儿，结果…结果死了好些无辜的百姓…呜呜，他们都是在那服徭役的人，我们家江桐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江湛脸色大变。
江桐跟大哥是一同去服徭役的，也就是说大哥也在那边。
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家就垮了。
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杜若心里也很慌，虽然她跟江漓还素未谋面，更谈不上什么夫妻感情，但那毕竟是她丈夫，也是三小只最亲的人。
她是希望他能活着的。
“这事儿我是听我娘家那边的一个邻居说的，他家兄弟在衙门里当差，特意给我捎回了消息。”姚玉兰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道：“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怕说了他老人家受不住，就没告诉家里，但我实在不放心，便打算自己亲自去县里打听打听。”
江湛的手抖得厉害，他看向杜若。
“大嫂……”
杜若知道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好，咱们也去看看。”
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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