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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她扯开嘴角,发出了几声比哭还难听的笑。
死了?死得好!
自私自利,挑拨是非的毒妇,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咳咳,咳咳咳……”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剧烈的咳嗽。
李秋娘漠然地回过头去看。
是李大牛跟朱氏,夫妻俩被呛得眼泪直流,不停咳嗽,却还是将最爱的小儿子护在中间,生怕他被烧破了一点皮。
李雀儿哭道:“娘,我怕,好怕怕!”
朱氏忙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扭脸冲着丈夫阿巴阿巴地吼叫,催促着他寻找出路。
李大牛急得团团转。
火势太大了,根本逃不出去啊。
只能等人来救。
可是留下来,同样是死路一条,不被烧死也要被呛死。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怕也没有用,认命吧。”黑暗处,李秋娘幽幽地开了口,“火这么大,你们是不可能跑得掉的,不如干脆点一头撞死,还能少受些罪。”
李大牛这才注意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女儿,“秋娘,你在说什么啊
李秋娘讽刺地笑笑,“我说什么爹听不懂么?我这样说也是为了您好啊,女儿又怎么会害爹呢?”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于古怪了。
再加上她的态度,还有那阴恻恻的语气……
李大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珠子猛地从眶子里凸了出来,不敢置信地问:“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晚上做饭的时候,故意不把灶膛里的木炭熄灭,才引发了这场大火?”
李秋娘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从三岁起,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她歪了歪脑袋,笑道:“不过爹,这火确实是我放的。”
李大牛惊呆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这个不孝女!”他颤抖地指着李秋娘,痛心疾首,“就因为爹娘要把你嫁给江大伯,你不乐意,便要放火烧死全家?你的良心呢?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朱氏嗷一声扑了过去,对着李秋娘又踢又打。
“阿巴阿巴,阿巴!”
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李秋娘不闪不避,也不求饶,任由朱氏雨点般的拳头落到自己的脸上,身上,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甚至嘴边还噙着一抹释然的笑意。
“好了别打了。”李大牛用力将朱氏拉开,“都火烧眉毛了,打死她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逃命才是正经。”
逃,怎么逃?
朱氏看着四周熊熊燃烧的大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李雀儿也扯着嗓子跟着嚎。
李大牛一咬牙,回身跑进屋里抱出了一床厚厚的被子,正准备拿自己当盾牌,护着妻儿冲出去。
就在这时候。
噼啪!
一根带着火的柱子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背上。
李大牛整个身子往前倒去,噗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人也被牢牢地压在了柱子下面。
“阿巴!”见状,朱氏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想抬起那根柱子救自己的丈夫。
可那柱子实在太重了,以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朱氏赤红着眼看向李秋娘,冲着她比比划划。
意思很明显——
让她帮着一起抬。
李秋娘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火光映照下,那张瘦骨嶙峋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趴在地上危在旦夕的男人不是她的生身父亲。
而是一个陌生人。
朱氏急了,又想冲过去打她,被李大牛阻止了。
“算了他娘。”
李大牛忍着身上的剧痛道,“你赶紧带着雀儿逃吧,能逃一个算一个,无论如何,要保住我李家的根……”
朱氏也知道丈夫是没救的了,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慌里慌张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一手抱着儿子,另外一只手拢着被子,裹住了母子二人。
然后咬了咬牙,抬脚往门那边冲去。
就算是豁出了这条命,她也要护儿子周全!
李雀儿吓得哇哇大哭,拼命挣扎,“我不要,我不要去火里,会死的……”
八九岁的孩子,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朱氏本来就抱得吃力,再加上人又胖,哪里经得住他这样子折腾,当下就手一滑。
李雀儿掉到了地上,用力挣脱开朱氏的怀抱,扭头跑回到了安全地带。
而朱氏因为站立不稳,又被被子挡住了视线,脚下一个踉跄……
直接跌进了火海之中!
“啊啊啊!”朱氏瞬间变成了一个火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跟苗氏一样,也很快变成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他娘!”看到这一幕的李大牛目眦欲裂,噗的又吐出一口老血,跟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现场只剩下了李秋娘跟李雀儿。
李雀儿的身体抖得像个筛糠一样,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他跪着爬到了李秋娘的脚边,仰着可怜兮兮的小脸哭道:“五姐,五姐救雀儿,雀儿不想死……雀儿以后把好吃的都给五姐,再也不骂你不打你了……五姐,求你了呜呜呜……”
李秋娘缓缓蹲下身子,温柔地替弟弟擦了擦眼泪。
“雀儿,你是男子汉,男子汉要勇敢。”
“爹跟娘待你那样好,向来最宠的就是你,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你舍得抛下他们独自偷生么?”
“别怕,五姐会帮你的,帮你跟他们团聚,啊?”
说完提起李雀儿,扔进了大火之中。
呲,火牙瞬间吞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子,连同他的惨叫跟哀求。
做完这一切,李秋娘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眼神里满是茫然和空洞。
而此时的外面,终于响起了嘈杂的呼喊声。
“着火了!着火了!”
“快点,打水去啊!”
“里面应该还有人,快救人哪!”
救人?
李秋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多可笑啊,以前她活在炼狱里的时候,没一个人想着拉她一把,如今快死了,却都喊着救人。
可惜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秋娘挣扎着站起身,最后看了眼这人世间,然后毫不留恋地走入了火海之中。
来生宁愿做猪做狗,也不要再投生成女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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