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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穿着自己最为朴素的衣服，坐在一户邻居家中聊天，在她周围坐着几名和她一样满脸皱纹的老太太，都是沈老太的熟人。
说是聊天，其实更像是一场沈老太单方面的倾诉大会。
沈老太拿着帕子不断在眼角抹泪：“我的命真的太苦了，大川那孩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我怎么可能会对他不好。只不过是训斥了他几句，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病倒了，我的那个心痛啊，我恨不得病倒的人是我自己。我怎么可能把他打伤，我有那个力气吗？”
沈小玉站在一旁也眼泪汪汪：“我娘这些日子真的太可怜了，觉都没睡好，每天都担心大哥和小侄女儿的病情，还怕大侄女错过这门好婚事。没想到，却落得这种下场，人人埋怨。”
在场的老太太，有不少都觉得沈老太说的几分道理，跟着帮腔：“是啊，当初听到那些消息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难道还不知道？那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是你做的嘛，你放心，我们都是相信你的。”
有少数看望过沈大川的人皱起眉头，想起沈大川凄惨的模样，对沈老太的话并不怎么相信。
不过她们一声没吭，默默在一旁听着。
沈老太抽空看了眼旁人的表情，见大部分人都充满着对她的同情，心下一喜，更加激动起来，将这些天反复说演练的台词说了出来。
“还有那肖家的婚事，大家都说我把我孙女往火坑里推，可是我真的没有啊！人家媒婆都跟我再三的保证了，说对方肯定会好好对待我们家孙女，我才同意这门婚事的。”
“你们也知道，我那个孙女可是已经被人退过亲的，肖家的家庭情况比我们家不知好上多少，她一个退了婚，能找到这样条件的对象不应该高兴才对吗？怎么可以这样埋怨我呢？”
“我、我也是费了很多心，才给她找到结婚对象的。她、她……我只是想要大家过上好日子而已，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呢。”
说到后面，沈老太一边哀嚎，一边锤着自己胸口，看起来好不可怜。
有感情丰富的老太太已经红了眼眶。
“我好难过啊，我一心为了这个家，大家却都埋怨我，村里的人都说我是恶妇，家里人也都不理解我，难道要把我的心掏出来给大家看看才能证明吗？这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我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见她这样，旁边的人唬得一跳，连忙拉扯住她，好话说个不停。
“哎哎哎，沈嫂子你可千万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咱们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的委屈我们都知道，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也是啊，肖家的那些事情我们也都是听说的，万一其实是编造，岂不是错过这门好亲事。”
“都说做婆婆的难当，你的苦我懂啊，就像我那个儿媳妇，我一番好心给她买了吃的补身子，她居然嫌弃菜色不好，还到处说我的不是。”
在众人的劝说中，沈老太的哀嚎声反而越来越大，最后甚至一头栽倒。
要不是沈小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沈老太肯定要头破血流。
大家乱成一团，还以为沈老太出了什么事。
沈小玉含泪解释：“没事的，我娘这些日子常常这样晕厥，也请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着是心病，没有药可以医，只能好好养着，千万不能操心，也不能动气。可是，我家现在的这个情况……”
剩下的话沈小玉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偏过头捂住眼睛，肩膀因为“哭泣”动着。
本来就已经对沈老太有三分同情的人，这下子就有了五分同情，连忙宽慰沈小玉。
“你放心，村里的这些流言传的太不像话了，老婆子我一定还你娘清白。”
“是的是的，待会儿我就告诉大家事情跟大家想的根本不一样，那些都是谣言，不要再到处传了。”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保证下，沈小玉含泪笑了起来。
事情告一段落，有老太太连忙将自己家的儿子叫了过来，要将沈老太背着送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沈小玉在旁边忧心忡忡：“这位大哥请千万慢一点，我娘经不起颠簸。”
于是本来只需十来分钟可以走完的路程，花了将近半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而这一路上，自然有不少人看到了沈老太昏迷不醒的模样。
不管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大家都凑上来问问这是怎么了。
沈小玉摇摇头，惨笑着不肯说，后来被大家问急了才勉强说了句：“我娘太苦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闭上嘴巴，再也不肯说更多的内容。
得到消息的人若有所思，各个都有了不同的解读，最终大家都满意的离去。
将沈老太送到沈家门口时，沈家内自然也是兴师动众，大呼小叫。大家围在沈老太身旁，对她的身体状态十分担忧。
沈小玉脸色苍白：“谢谢大家关心，还是请回吧，我娘多休息就会醒过来。”
等人群散去，屋内重新恢复了宁静，沈老太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沈小玉一扫刚才脆弱的模样：“娘，没事了，人都走了。”
沈老太唰的一下坐了起来，忙不迭的伸展手腿，活动筋骨：“哎呦，可把我累坏了，身子酸得不行都不敢动。”
沈小玉捂着嘴笑：“今天这一趟效果很好，没有白受罪，刚才那些人的眼神你没有看到，等回去后他们肯定会把真相告诉所有人。等明天，我们再去其他邻居家坐坐，过不了几天，村里说闲话的人就要少一大半。”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他们几个想跟我斗，还是太嫩了点。这些天先让他们高高兴兴，到头来还是要听我的安排。”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沈老太十分得意，阴测测笑了起来。
高兴过后，沈老太拍了拍沈小玉的手背：“哎，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今天我算是体会到了，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一个个都不管用，只有你帮我。”
“娘，是我的亲娘，我不帮你帮谁呀。”
“哎呦，我的好闺女啊。”
母女俩互相夸奖对方，氛围格外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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