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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嗣的“视线”聚焦在白夜身上，虽然它没有视觉器官，但是白夜能够感觉到，它在“看着”自己。
虽然，这视线毫无情感。
【它被称为首言者，是大群中进化出的，可以与人类交流的个体。】
【其实对于我们而言，语言是毫无意义的，我们传达信息的方式比语言更加高效。语言臃肿，其中充斥着大量的毫无意义和歧义。但是为了与你们交流，我们也学会了你们的语言。】
伊莎玛拉的声音在白夜的心底浮现。
她能够获取白夜愿意透露给她的单向情报。
“可惜，他没有情感。”白夜摇了摇头。
作为人类，白夜其实也无法理解海嗣这种物种，个体的存在单纯只是为了延续种群，而大群的存在意义也就是存在本身。
【大群没有情感，但是倘若你需要，我们也可以慢慢进化出。会有血亲学会的，那种很强烈的，信号的传递，很密集，很强烈……也很奇妙。你会愿意教给我吗？】
白夜在心中笑了笑。
或许外表真的能够改变人的观感。如果伊莎玛拉是一个庞然巨物，眼球有三个白夜那么大，浑身长满了触手，那么白夜也不会如此和颜悦色。
嗯，或许这玩意在地球还真的有可能会受欢迎，毕竟白夜自认为自己的同族中也有些很不对劲的个体，会比较丢人。
但他肯定不是那种人。
而现在，伊莎玛拉始终以斯卡蒂的样子出现在白夜面前。
白夜从一开始就没有痛下杀手。
……
不再和伊莎玛拉交流，白夜抬头看向了这位被初生称为“首言者”的海嗣。
如果不算上没有实体的伊莎玛拉的话，这应该算是……第三类接触？
“为了大群的延续，伊莎玛拉选择了我，所以，你说得没有错，我可以是伊莎玛拉。”白夜轻声说道。
斯卡蒂表情没有变化。
而歌蕾蒂娅却皱起了眉头，她的手慢慢伸向了背后。
然而，当她准备摸向自己的长槊，并且打算握起的时候，却又停住了。
歌蕾蒂娅少有地陷入了纠结的情绪。
她动摇了。
不，绝不可能，为什么？！
歌蕾蒂娅在心底质问着自己。
这不应该。她现在要做的，是将这个和怪物同流合污的家伙杀死。而且，他的体内，还有一个初生。
那些巨物，必须被彻底杀死。现在，这个人，对于猎人，没有戒心，所以，只要将长槊轻轻一划，切开他的身体，刺穿他的心脏，杀死他……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深海猎人是为了猎杀怪物而生的，而眼前站着的是，可以算是最大的猎物。
斯卡蒂杀死了?一次，现在，她也可以杀死第二次。
……
但是……做不到。
歌蕾蒂娅的手微微颤抖。她的眼前浮现出白夜刚才挡在她身前的样子。作为猎人，她从来都不需要人保护，但是，这也是她第一次被人保护。
并非是战友间的互助和掩护，而是彻头彻尾的保护。哪怕是她血缘上的母亲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动作。这是她在深海中无法感受到的东西。
直到此刻，歌蕾蒂娅才知道为什么，在踏上陆地后，她的猎人变得陌生了。
陆地人，是有魔力的。
自己也被改变了……
用力咬了咬牙，歌蕾蒂娅还是伸出了手，拔出了背后的长槊。
——但是，武器的锋芒没有指向白夜，歌蕾蒂娅站在了他的身后，将武器对准了首言者，戒备着。
……
“Isharmla……”
“叫我白夜吧。我可以是伊莎玛拉，但是伊莎玛拉不是我。”白夜摇了摇头。
“baiye……？白夜。”首言者咀嚼着更加拗口的语言，这是全新而陌生的，陆地人赋予了声音以含义，用声音来交流。而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大群的喉舌，与无鳞者交流。
“白夜……和我们回归大群吧，大群需要伊莎玛拉。”
“不，暂时不行。”白夜伸出了自己的手，“大群能够链接上我，但是我无法主动联系大群。”
“我无法带领你们，我们依旧互相为敌。”
初生的意志就是大群的意志，但是白夜是个半吊子初生，他无法通过大群来号令整个海嗣种群。
因为他缺失的答案，只有在深海最深处，海嗣文明诞生的地方，才能够找到。
而偏偏，白夜还不能通过控制海嗣达成控制恐鱼群的，因为……哪怕海嗣比恐鱼特殊得多，强大得多，甚至还拥有智慧，还可以与人类交流，但是……它们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这头海嗣，最多能够在与大群意志不冲突的情况下，命令一些他自己族中的低级恐鱼。
个体在大群中是毫无意义的。哪怕是强大的海嗣，也只是大群的一份子，只是承担了与恐鱼不同的功能和职责。倘若一个海嗣想要对抗大群的意志，那么也会瞬间被大群吞没，成为养料。
“……”
首言者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它沉默了。
“我会前往深海的，伊莎玛拉选择了我，我也会始终与她同行。”白夜开口道，“我会想办法，找到去往深海的方法。”
“而且……”
白夜转过头，看向了沉默不言，板着脸的歌蕾蒂娅，盯住掉线许久的昆图斯主教的斯卡蒂，以及装睡了好几章，还在睡觉的幽灵鲨。
他笑了笑：
“我说过，深海猎人的命运，由我来改变。如果说，她们的命运被囚禁在深海中最深邃的沟壑中，我也会前往，把它夺回来！”
……
首言者无法理解白夜的情感，但是他确实受到了无比强烈的情绪信号的冲击。或许，在另一个世界线，某个白夜不知道的未来，当伊莎玛拉归位后，遵循着内心残存的冲动驱使大群向陆地迁徙时，大群也被这样密集的信号压迫过。
但是，首言者得到了它想要的答案。
这是，这并非是深海教会所期待的，所想要看到的。
昆图斯主教倾听使者和白夜的对话，然后愤怒地拍击着地面，他痛心疾首地说道：
“使者，这些肮脏的陆地人和窃取了你们力量的孽物，前往不要被他们欺骗麻痹了啊！”
“闭嘴。”首言者平静地说道。如果它有情绪，现在估计是怒斥。
随后，它转过了头：
“白夜，需要我替你杀死他吗。”
“什……么？”昆图斯傻眼了。
“谢谢，我自己来吧。”白夜捏了捏拳头，有些事情，也该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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