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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听到我说话了吗?”\n 坐在电瓶车后座上的林朵米轻轻拍了拍金雪的腰,拔高语调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n 金雪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强打精神,带着浓浓的鼻音,沙哑着嗓子说:“妈妈感冒很严重,耳朵嗡嗡的,听不清你说什么。咱们回家再说,乖!”\n 路口红灯,金雪捏闸停下来,感觉脑袋里好像插了无数根针,密密麻麻的疼。\n 她抬起右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用力甩了甩头,想要让意识再清醒一些,不过好像并没有用。\n 这次的感冒来势凶猛,她感觉嗓子稍稍有点儿痒的时候就赶紧吃感冒药,可是连着吃了三天,都没有扛过去。\n 过两天就是周六,还得赶场似的带着女儿去上好几个兴趣班,如果病倒了,所有的课都得耽误了。想到这儿,金雪就说不出来的着急。\n 从女儿上幼儿园开始,她周一到周五上班,周末就是接送孩子去上不同的课,根本没有休息日。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很累,可她和大多数的妈妈一样,不希望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虽然她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上这么多课到底有没有用。\n 终于到家了,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金雪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在地。好在她反应够快,一把扶住了墙,定了定心神以后,几乎是瘫坐在换鞋凳上,无力地闭上双眼,半点儿都不想睁开了。\n 林朵米皱眉,搂住金雪的脖子,担心地问:“妈妈,你怎么了?是病了吗?”\n 金雪咧了咧干裂的嘴唇,勉强笑了笑:“妈妈有点儿难受,想到床上躺一会儿。你先写作业,等妈妈觉得好一点儿就给你做饭!”\n 林朵米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妈妈,心疼地说:“你赶紧去休息,一会儿我给爸爸打电话吧,让他早点儿回来照顾你!”\n 金雪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对:“不用了,你爸爸太忙了,不要打扰他!”\n 躺到床上的时候,金雪的鼻子狠狠酸了一下,眼泪差点儿落下来。\n 丈夫林子建在一家医疗器械公司跑销售,每天早出晚归的,一家人团聚的时间少得可怜。不知道是工作太累还是结婚七年激情早已消磨殆尽,两人即使单独相处也没什么话聊。通常是林子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金雪跑来跑去收拾家务,偶尔走个面对面都是很默契地错开。\n “唉……”\n 金雪调整了一下姿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n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她很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脑子却出奇的清醒,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n 没过一会儿,女儿林朵米推门进来,走到金雪的身边。\n 她轻轻趴在金雪的身上,小声说:“妈妈,我好饿啊!”\n 金雪睁开眼,看到女儿可怜巴巴的眼神,忍不住心疼。此时的她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也软软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n “宝贝,对不起,妈妈实在没有力气做饭了!冰箱里有面包,你拿两片,自己涂点儿番茄酱吃吧!”\n “那……好吧!”\n 女儿撅着小嘴,很不情愿地转身出去了。\n 金雪感觉身上发冷,似乎每一个关节都嗖嗖地冒着寒气。\n 她从床头柜里摸出体温计测了测,三十九度八。\n 原来是发烧了!\n 她强撑着翻遍了床头柜的每个抽屉,都没有看到退烧药。她这才想起来,上次的那盒过期了,她收拾房间的时候给扔了。\n 恐怕这次真的得让林子建早点回来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划开手机屏幕。\n 她很少主动给林子建打电话,因为每次打,他都很不耐烦,一直催着她有话快说。不管是什么事,他都觉得不是大事,责怪金雪笨,什么都干不了,还要耽误他的宝贵时间。尤其是他经验积累起来业绩越来越好以后,说话的口气就跟少爷训小丫鬟一样。每次金雪都是一肚子气,所以自己能解决的,即使费点儿劲也不愿意再找他。可是这次不一样,她必须得找林子建。\n “嘟……嘟……”\n 电话响了两下,通了。\n “子建,你现在忙吗?能不能早点儿回来?我……”\n 金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n “对不起啊,子建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这样吧,一会儿让他给你打过去!”\n 金雪的心“咯噔”一下,不太方便接电话?那他在干什么呢?而且,电话那头的女人略显暧昧的停顿让金雪嗓子里瞬间像堵了一团棉花,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n 她不是一个爱胡乱猜疑的女人,可是林子建长得帅气,又能说会道,难免会吸引女孩的目光。结婚这么多年,金雪对林子建的了解比对她自己还深,他属于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n 金雪淡淡地说:“不方便就算了,一会儿我再打过去!”\n 可是过了一会儿,等她真的再打过去,林子建竟然关机了。\n 她难得需要林子建一回,没想到还是指望不上。\n 金雪有点儿恼火,她强撑着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又涮了凉水裹在头上,然后又从大衣柜里拖出两个棉被压到自己的被子上。\n 没过多久,她就沉沉睡去,纠缠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她身上捂出不少汗,衣服湿哒哒的,仿佛都能拧出水来。\n 女儿呢?从接她回来就没管她,现在睡了吗?\n 金雪挣扎着起身,找了一件外套披上,拉开门出去了。\n 女儿趴在餐桌上,手边放着一片没吃完的面包,竟然睡着了。\n 昏暗的灯光下,那小小的蜷缩的身影看上去很可怜。\n 金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外套脱下来裹住女儿,把她抱进隔壁的卧室里。\n 女儿窝在她的怀里,睡得香甜,金雪望着窗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流。\n 原本应该是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呢?\n 林子建是丈夫,也是父亲,却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回想最近的两年,她的生日,女儿的生日,夫妻俩的结婚纪念日,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日子,林子建越来越不放在心上了。他把不在乎都写在脸上,金雪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n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林子建醉醺醺地回来了。金雪迎出去,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回卧室睡觉去了。\n 金雪精神恍惚,即使如此,她还是硬撑着给女儿收拾书包,准备送她去上学。\n 过了一会儿,林子建走出来坐到沙发上,脸拉得老长。\n 他斜了金雪一眼,没好气地说:“明知道我喝多了,怎么连醒酒汤都不给我准备?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一说就火大。赶紧的,给我做早饭去,一会儿我还要出去见客户!”\n 他说完,不耐烦地指了指厨房的方向。\n 要是放在往常,金雪一定不会计较他的态度,可是这次不一样,他脸上的不耐烦刺痛了她。\n 金雪冷冷地说:“我不饿,你吃你自己做去!”\n “妈的,吃枪药了?竟然这么跟我说话!”\n 林子建说着气冲冲地走过来,右手高高地举起来,作势要打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