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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雪只顾着难过，李南俊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见。\n 看到金雪濒临崩溃，李南俊也替她难受。他耐心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金雪的目光很淡漠，好像连灵魂都从身体中抽离了一般。等到他再重复第四遍的时候，金雪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看了李南俊一眼。\n 金雪哭着说:“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一个废物，留不住丈夫的心，被小三儿取而代之，然后连个工作都找不到。现在女儿病了，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天底下大概不会有第二个像我一样失败的女人，没有！”\n 李南俊说:“你千万别这么想，为了孩子，你也要振作起来。孩子病了，最现实的问题就是钱，你得去挣钱，工作找不到，可以自己开个店。开店很简单，就看你想不想当老板！店开好了，比上班挣得多多了！”\n 金雪没有接他的话茬，低着头不说话。\n 女儿病成这样，她哪有心思想别的。再说了，开店是要成本的，而且有一定的风险，她既没有钱也不想冒这个险。她不明白一向靠谱的李南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么不靠谱的建议。\n 父母不放心外孙女，没过一会儿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n 母亲一直追问为什么确定了是低血糖还要住院做全面检查，金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好被李南俊圆过去了。他说既然来医院了，那就做个全面检查再回去，这样也更放心一些。父亲虽然没怎么说话，不过他总觉得金雪有点儿不对劲。\n 撒谎对金雪来说是很困难的，尤其对自己的父母。她说话的时候有点儿支支吾吾，而且不敢和父亲对视。二老坐在病床前跟林朵米说话的时候，金雪找了个借口出去了。\n 金雪没走几步父亲就跟了出来，听到父亲喊她的名字，金雪一下子紧张起来。\n 父亲走到她身边，低声问:“朵米到底什么病？你老实告诉我！”\n 金雪目光躲闪，笑得比哭还难看:“不是都说了嘛，是低血糖！”\n 金文德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凝重:“我都这么问你了，你还不说实话啊？告诉我，我能承受得住！”\n 金雪犹豫片刻，还是把朵米的真实病情说了出来。\n 她是一个母亲，应该坚强，不应该在父亲面前掉眼泪。可是，当他注意到父亲颤抖的双肩还有眼眶里闪烁的泪花时，忍不住哽咽起来。\n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大山一样的存在，从来没有什么苦难能打倒他。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看到父亲哭过，这还是第一次。外孙女是金雪的命根子，也是他们二老的。如果真是恶性肿瘤，那就意味着她很快就要离开他们，离开这个世界，这怎么能让人不心痛呢？\n 金文德拍拍金雪的肩膀，说话的声音有点儿颤:“不一定是恶性的，医生说话都是这样，喜欢吓唬人。咱们再换一家医院看看，朵米这么可爱的孩子，我不相信……”\n 他说不下去了，转过头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沉默了。\n 看到父亲这样，金雪有点儿心疼，觉得有必要说点儿什么安慰他一下。\n “爸，朵米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n 说是这么说，谁能放得下心呢？\n 只有朵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病床上安静地看着喜欢的动画片，不时开心地笑出声来。杜若梅看到外孙女开心，也忍不住嘴角上扬。\n 等待复诊的日子非常难熬，金雪怕得要命。可是，她问过好几次主治医生，不知道为什么，复诊的时间迟迟安排不出来，一会儿是肿瘤科主任出差，一会儿是会诊的专家有别的安排。金雪忍无可忍，一气之下和主治医生大吵一架，这才出了院。\n 李南俊帮他们约了医大医院的肿瘤科主任张立国，又是一系列的检查，林朵米受了不少罪，哭了好几次。这次连杜若梅都开始怀疑了，做个全面检查住院一周，现在又转院，怎么可能只是低血糖这么简单。\n 从金雪嘴里听到“疑似肿瘤”四个字的时候，杜若梅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一家人乱成一锅粥，好在有李南俊帮忙，不然金雪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n 张主任最后做出判断，林朵米脑子里的阴影是肿瘤无疑，至于是良性还是恶性不太好说，因为肿瘤的位置比较特殊，要开颅做活检的话风险非常大，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放弃，让他们到北京肿瘤医院去看看。\n 走出张主任的办公室，金雪双腿发软，要不是李南俊扶着，她早就瘫在地上了。\n 她喃喃地说:“为什么看不了啊？还要去北京？”\n 李南俊说:“医生年龄越大经验越丰富是没错，可同时也越来越害怕失败，其实也可以理解。他刚才说，如果真是恶性，至少要准备八十万治疗费，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n 金雪愣住，刚才她确实没注意张主任说这个。\n 八十万？这是一个要把她逼疯的数字。\n 两个人走出没多远，张主任又把他们叫了回去。他说肿瘤不大，也许可以试试中医，先保守治疗，说不定效果会比预想中好很多。这对金雪来说，是宝贵的一线希望。她跟父母说了这事，他们也同意。\n 不过保守治疗不是长久之计，去北京看病是早晚的事，她接下来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准备好一大笔治疗费。\n 把女儿林朵米接回家以后，李南俊告辞离开，金雪送他下楼的时候不时看李南俊一眼，有话要说又有点儿为难。\n 到了楼下，李南俊问:“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你直说就行！”\n 金雪轻咬下唇，轻声问:“你真的能借给我钱，让我开店？”\n 上次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李南俊的提议，不过她现在突然觉得他的想法其实很好，尤其对她这样极度缺钱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挣到钱，越多越好。\n 李南俊想了想说:“你有时间的时候到城南的商贸一条街去看看吧，听说那里的店铺都挺赚钱的。这就算前期的市场调查吧，到时候你想开什么店告诉我，启动资金我来想办法！”\n 金雪很感激李南俊，这个时候，他真的算是雪中送炭了。\n 第二天一早，金雪就出发去了商贸一条街。\n 这是她第一次来，那里店面一个挨着一个，日用品，小家电，生活用品，分类划区，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n 她一向不喜欢人多，首先选择的就是人最少的手工艺品专区，右手边第一家，门口上方挂着一个白色的木头牌子，上面写着四个楷体字，南京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