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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少吃点儿，吃了一顿后怎么就这么重了。真是……”
我不满地反驳：“你管我吃多少……”
随即我惊叫一声：“啊啊啊啊啊————”
“哎，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见着那有个板儿。”姜??煊言语真诚，没有一丝假意。我看着茶楼门口不知何时放着的木板，有苦也难言。
姜??煊将我放在邻近的椅子上，我小心翼翼地抬起脚，他放来一张小凳子，我把脚放在凳子上。
他看了眼肿的老高的脚，摸着鼻尖不好意思道：“没想到肿的这么大啊。”
我心中白一眼，默默地碰了碰肿得硕大的脚，深深叹口气。
我把鞋抽下来，正准备把布松下来，姜??煊连忙按住我：“你要干什么？”
我无语道：“当然是看伤势了。我还能干什么，莫非我还能从你身上踩回来？”
“当然不可！”
我看过去，他讪讪道：“我的意思是女子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脚踝。此举实在是有伤大雅。”
我侧过头，“你放心。我就是想看看它有多肿。还不都是因为你，我这段日子都不可出来好好玩儿了。”
我轻轻捏了捏，呼出一口气。凉凉的风透过锦布吹在肿肿的脚面上，我一下好受许多。
“你等等……”姜??煊信步走出我的视线，良久，他带了一瓶药膏回来，递给我，淡淡道：“这药你每日敷一次，一月便可好。”
“一月！”我惊呼出声。
哎哟喂呀，想到姐姐一个月都无法出来健康地玩儿了，真的是有些蛋\/疼啊———
我忿忿地拿过姜??煊手里的药膏，攥在手心里，欲哭无泪。
“快说吧，你准备怎么负责？”我抬头看着姜??煊，淡淡道。
一小二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姜??煊垂着眸子，敛眉道：“木已成舟，还能如何？”
一华服中年男子从姜??煊后方经过。
我看到姜??煊云淡风轻的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出来，不禁将声线提高几分：“男人做错了事难道就不应该负责吗？真是没想到天底下还会有这般荒唐的道理。”
一文士从我们身边匆匆走过。
姜??煊神思复杂地看我一眼，又看到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小二，华服男子和文士，忽地，咧开嘴笑了：“这是什么话，做了错事哪有不负责任的道理。我虽不算是谦谦君子，却也不是用之便弃的小人。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笑意在唇边晕染，薄凉的唇初次让人看着不那般微凉薄情。
我看着姜??煊俊美的侧脸，语气戏谑的很，漆黑如墨的双瞳闪烁着狡黠的笑意，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怎么交代？！”
我抬手摸了摸圆滚的肚子，完全是出于习惯性的，谁料，远处的华服男子惊讶道，声音虽小，却不偏不倚地传入我的耳中：“哟，这青天白日两个男子……着实败坏风俗。你们再看看那男子，（说的是我）摸着肚子，难不成男儿身还能有了喜？啧啧啧，有伤大雅，有伤大雅啊……”
姜??煊抿唇一笑，我替他理了理额上的碎发，温柔似水。姜??煊身形一顿，一瞬间缓过神来，柔声问：“还疼吗？”
我摇摇头。
“嘶…………”远处的三人深吸一口气，瞪大双眸，一脸不可置信。我眼角的余光看见，面上依旧，心里却笑的要死了。
姜??煊紧抿着嘴唇，唇角颤动着，要是我没猜错，他亦是很想笑。
他继续柔声道：“晚上回家我给你揉揉……”漆黑的双瞳好像要拧出水来，我提起袖子擦脸，其实是憋不住了。
文士皱眉蹙额，同另外两人窃窃私语道：“最近几日我大姜男风盛行，就连当朝的一些大臣竟都立了男子为妾，就说那河北总督李纪，家中竟有五个男妾，此举实在是败坏风俗，所以我决定去官府报官，不知二位小弟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华服男子瞥着目光投向我和姜??煊，赞同道：“哥哥此番话实在是妙极，小弟愿同哥哥一道前往。”
小二放下茶水，亦是赞同道。
我和姜??煊看到这幕，哭笑不得。我们本意不过是捉弄捉弄别人，谁想这几位当了真，还想要去报官。
我戳了戳姜??煊的手臂，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托你找的东西你可有找到？”
他蹙眉，道：“没有。南钦给我之后我随手放了放，这会儿要想找到难度实在是大。”
我拍了拍他的肩，鼓励说：“你别灰心，我和三姐也没真想找到。找着当然好，找不到也就罢了。”
姜??煊看了眼楼上，我看着方才对面的三人，已没了踪影，想来是去官府报官了。
没了玩的兴致，我问姜??煊：“要不咱们上去瞧瞧?”
“不可。我们还是在这儿待着，等到他们下来一切都明了。”姜??煊坐到我身旁的椅子上，话虽是这样说，眼神却也同我一样眼巴巴地看着竹梯。
姜??煊不答应，一番话说的也确实在理，就算我再想上去也显得矫情了，况且要是没了姜??煊，我也上不去。
我和姜??煊干坐着静默无言。
“哎，老姜，你觉得我五姐和你五哥相配，还是寺吟和他更配点儿？”我偏过头。
姜??煊眄过来，不明所以。
我看着他，笑道：“说实话。你还不懂我是什么人吗，我又不会到处乱说。”
他还是一副不愿说的眼神。我便道：“这样吧，我先说，我觉着还是寺吟和你五哥配点儿，你觉着呢？”
他沉思片刻，道：“林姑娘。”同我一样的答案。
我凑过去，问他：“为什么？”
他看我一眼，寓意不明，清了清嗓子，“才情，样貌，我见过这样多的女子，也就只有她和五哥可以并肩。”
我睁大双眼，他以为我不信，“我说的决计是实话。”
我笑着看他，“我没说不信。你说的同我想的一样。可是你五哥为什么偏偏不爱寺吟？这么好的女子他打着灯笼上哪儿找啊。”
姜??煊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五哥想什么。”
“嘀嗒……嘀嗒……”我寻着声响，看向窗外，原是下雨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应声落在地上，一阵阵凉风肆意地袭来，我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一阵轰隆滚滚雷声，我吓得甩掉了手上的药膏，手一空，我连忙捂住耳朵，缩在一团，心中惴惴不安。
“你怕雷？”姜??煊捡起地上我甩掉的药膏瓶，见我没有手接过，只好先拿在手心里。
一阵巨大的雷声从上方传来，我捂紧双耳，颤抖着身子，不住地眨眼。
“轰轰轰……”
一道银白的闪电划破昏暗的长空，随即又一声雷响，如此反反复复，接连不断。
我翕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时，竹梯传来吱吱的踩动声，我放眼看去，果真是寺吟和姜??言。
寺吟和姜??言并肩而行，都沉着眸子，我看见寺吟似水的眼瞳倒映出窗外的闪电，见着我，她快步走来，仔细看了看伤势，柔声问：“送七，还疼吗？”
我点头，问她：“寺吟，你们可是说完了？”
她轻轻应了一声。
我说：“咱们等雨下小了再走吧。这会儿回府真是太危险了。”寺吟见着我蒙住耳朵的双手，霎时明了。
眼角的余光扫到旁边站着的两人，自下来之后，姜??言和姜??煊便再也没说过话，安静的好像他们从未存在一般。
安顺从茶楼外走来，肩头有雨打湿的痕迹，他走到姜??言面前，道：“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姜??言颔首。我微微侧过头，恰好能看清姜??言的面庞。一贯的面无表情，一贯的沉稳儒雅，可我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今日起，今日毕。
寺吟的爱情真的死了，死在这淅沥沥哗啦啦的大雨里，死在萧条苍凉满目破败的初秋，无声无息，悄然而去。
姜??言和姜??煊走了，我和寺吟看着他们走上马车，在倾盆大雨雷声隆隆中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马车头上的四角檐承受着爆裂的雨，巨大的晶莹水珠滴落在地晕染开来，恍惚一看，似乎不是以前了。
“寺吟……”泪珠潸然落下，寺吟终归是撑不住了。
一阵闷轰雷声滚滚而来，翻涌着如墨晕染的长空，我初次有了惘然的错觉。
“送七，你可知晓他说了什么？”
寺吟一脸狼狈，泪痕在脸上划过一条长长的线，不深不浅。
我怎会知晓。
我想寺吟这般问我她的意识定是模糊了。
寺吟嗤笑一声，沙哑的声音道：“他说，这一生，世上万般女子他皆可娶，唯有我，他万万不会。”
一个男子对一个爱着他的女子说他可娶这世上万千女子，却唯她不娶。这是为什么？可惜我不是男子，无法弄得姜??言这番话的真正含义，可若我是个男子，也不见得弄得懂这番话。
岁月悠悠，当许多年后我知晓答案时，一切都已成空。或许这便是爱情，同我们恰逢其会，却又在忽然之时转瞬即走。
用寺吟的话来说，在这场赌注里，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送七，我输的彻头彻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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