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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哪怕战胜了他,有了这份技巧,姜岩也没这份面子。
好在海?岛到须弥的路线上,正好是一个季风带,他可以很轻松的化身为烈风,一路蹭着风“车”,到达奥摩斯港南部的海域。
在匆匆赶路的过程中,姜岩仔细思考了一下。
哪怕小草再菜,也是一位实打实的神明,单靠教令院那几个垃圾,哪怕突袭也不可能成功。
能够让她翻车的,只有突如其来的外力,而这件事,显然与一直同教令院合作的愚人众分不开干系。
想到这里,姜岩脑海中瞬间闪过在沙漠打过照面的「博士」身影。
身为愚人众前三席,这家伙绝对不会弱。
虽然在赤王陵面对自己时,他做出了让步,但那也只是当时没有与自己死斗的理由而已。
但如今,涉及到神明这个愚人众一直以来的大目标,显然没得谈了。
就是不知道,他有几分成色,几个脑袋?姜岩满怀杀意的思考着。
不过眼下,在确认小草的安全之前,显然不是直接开片的好时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姜岩将自己拔升到了高空之上,在这种高度,哪怕是神明,在不留意之下,也不会发现他的到来。
直到到达须弥城上空之后,他才以烈风的形态,不使用任何力量,仅仅是从天而降,降落在了支撑起整个须弥城的圣树之上。
恢复人形,在小心翼翼,仔细检查过后,姜岩并没有发现「净善宫」的周边有任何陷阱与障壁。
陷阱?已经被转移?来不及布置牢笼?
没有时间再多做犹豫,这种情况,争分夺秒远比完美的计策要重要得多。
姜岩直接来到「净善宫」的天花板——圣树巨大的枝条之上,输入了大量的草元素力。
枝条轻轻扭动,为「净善宫」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姜岩谢过圣树后,为自己展开玉璋护盾后,便一跃而下。
谨慎的左右扫视,全力感知后,才无奈的看着毫发无伤的纳西妲。
看到姜岩从天而降,纳西妲便激动的直接抱了过来,用柔软的小脸用力的蹭着姜岩的肚子。
“你!算了......你没事吧。”
什么事都没有,甚至精神都没有被禁锢的她,看得姜岩一愣一愣的。
姜岩本来抱怨一下她的求救,没头没尾,自己还以为这个小家伙被抓去挖矿,或是干脆被抓去献祭了。
自己玩命飞行,从海?岛一路飞到须弥,容易吗?
但是感受到她身躯的微微颤抖,感知到她恐惧的情绪,以及没有连接到虚空的现状,姜岩只好让自己继续当作大号抱枕,先安抚一下这个小家伙。
要知道,作为最初的虚空终端,纳西妲几乎从出生起,便如同梦境的天使一般,在须弥人的思维中遨游。
甚至可以说,在虚空中的这个思维,才是纳西妲的本体,眼前这个躯壳,仅仅是个诞生意识的嫩芽而已。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她突然间五百年来第一次被“断网”,带来的恐惧与不安,可想而知。
直到好久,紧紧抱住姜岩,不断从姜岩身上汲取体温与勇气的纳西妲,才停止颤抖,回复了平静。
轻轻的回到椅子上坐下,小脸微红的纳西妲明白事态紧急,甚至放弃了平时最喜欢的奇妙比喻,为姜岩简明扼要的介绍了现在的情况。
直到数日之前,纳西妲一直在重复着消化「阿如」,替代出现精神危机的须弥人,解放算力的循环。
对「阿如」的掌控越来越高,精神上不堪重负的须弥人越来越少,自己可以动用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一切都在向良好的态势发展。
不过在前天,纳西妲突然间发现自己对神之心,一瞬间失去了任何的控制能力。
这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哪怕尘世执政想隔绝凡人对自己神之眼的控制,不借助更高层次的力量都非常难以做到。
神之眼都是如此,隔绝神明的神之心,又需要何等的力量?纳西妲在无尽的知识中从也未曾听闻,简直难以想象。
但是现实已经摆在眼前,失去了神之心的纳西妲,便失去了连接虚空的“端口”,一切远程的梦境操作都已无从谈起。
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很快便通过留在信徒身上的力量,借用信徒的虚空终端,开了一个“代理”重新连接到了虚空,并秘密的反溯到底是谁进行的操作。
然而,对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迅速,很快便将这位纳西妲信徒连接虚空的权限彻底关闭。
甚至在这之前,残忍的利用虚空终端进行了猛烈的精神冲击,让这位小吉祥草王为数不多的信徒瞬间晕倒在地,生死不知。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你敢开代理,我就敢物理性封号”的态度,让纳西妲彻底震惊于对方的狠毒。
但也正因为如此残酷的手段,让纳西妲下定了决心。
哪怕朋友帮助自己的手段自己不敢苟同,但总比把子民的性命,交到如此凶残的敌人手中来的要好。
纳西妲当即立断,立刻连接到另外一位信徒的思维中。
在征求到她的意见之后,纳西妲以飞快的速度向姜岩发布求救信息后,便立刻主动关闭了这位信徒与虚空之间的链接,直接拔掉了网线,避免了即将到来的精神冲击。
不过即使如此,这个小小的胜利,对于眼前的纳西妲来说也毫无意义。
不敢再度借用信徒连接虚空的她,彻底的被双重的隔离手段,隔绝在了虚空之外。
虽然她完全可以走出「净善宫」,轻松的近距离利用思维直连,占据任何一位须弥人的思想并发动反击。
不过这种杀戮自己子民的竞赛,从来不在纳西妲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她选择了静静的坐在这里,等待着姜岩的拯救。
在这两天,纳西妲从未有过如此的孤单,从未如此寂寞,从未如此的恐惧。
纳西妲的一天,通常在同时观看几十,上百位子民的人生中开始。
遇见需要帮助的信徒,她会不惜消耗的远程传输力量。
遇见希望指引的信徒,她会充满耐心的提供智慧与陪伴。
这具躯壳?除了维持运转必要的进食与休息外,她甚至不愿意进行任何多余的操控。
但是这几天,被彻底禁锢在这具躯壳之内的时候;
她才发现这座最小的牢笼,是如此的恐怖。
能够感知的,只有周身的大小;
能够看到的,只有眼前的绿色;
能够听到的,只有叶子沙沙的声音;
为自己带来的,只有饥饿,干渴,困倦与恐惧。
她努力的抱着自己的双腿,度过了一个白天;
在二楼感受着外界的气息,度过了一个夜晚,又迎来了更加难过的第二天。
这个世界并不美丽,第二天的纳西妲对自己说。
她甚至怀疑,自己在虚空中经历的无数美丽梦境,是否其实只是凡人记忆中的美化。
苍白,冷漠,孤寂,才是虚空之外真实的样子。
这种怀疑,并不奇怪。
毕竟,哪怕经历了五百年其他人的梦境,对于“纳西妲”这个个体来说,她用自己的双眼认识这个世界的时间也屈指可数。
世界对于她来说,是一本旧书,但也是一张白纸。
旧书上面的画面无比美丽,令人流连忘返。
但白纸的第一笔,却并不美好。
还好,世界对她的新芽,赐予了美好的祝福。
一轮温暖的太阳从天而降,撕破残忍与恶意的阻碍,照在了纳西妲的身上。
在充满智慧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纳西妲已经拥抱住了这轮太阳,拥抱住了这束光芒。
这束光芒,绝非记忆的投影;
是她的双眼,她的脸颊,她的耳朵,她的鼻子,共同感知到的。
将会是独属于她的「真实」,牢牢的刻在她的心里。
沐浴在美好阳光下的小草,与自己的躯壳第一次达成了和解:
——除了记忆的「月亮」,我还是世界的新芽,我是一株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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