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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一阵难捱的沉默,刘葳蕤静立一旁,眸子低垂,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又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木青的身影仍然没有出现,刘葳蕤轻叹一声正想开口时,一颗石子突然“咻”的一声破开了窗扉。
“小心!”
几人都围在了刘葳蕤身前,但那颗石子再射进来后便没了冲劲,直接滚到了众人脚前。
“咦?”
小婵最先发现不同,她分开身前的两人,将那颗石子捡了起来,“这上面有东西。”
她将包在石子上的东西展开,是一段残缺的布料,上面隐隐有字。
“小姐,是木青!”
“上面写了什么?”
……
……
“扔了什么进去?”
叶韵稍感兴趣,抬头看向了过而不入的木青。
“几句话。”
叶韵点了点头,木青兜兜转转才翻进一家铺子里找到了笔墨,她能够猜到一些,微抿一笑,问道:“情况这么紧张,你就不怕她们早就走了。”
“她们还在里面。”木青摇了摇头,停顿一下,轻声笑道:“我们是朋友,我知道她们会等我的。”
“你和她们是朋友?”
“我从白芷那里听说过她,挺自立勇敢的一女孩儿,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一直看着我?”
叶韵柳叶眉弯又弯,布满细汗的娇脸上晕染开了团团潮红,一连说了几句话,她稍显疑惑,并不知道她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么诱人。
对方的身体火烫得离谱,木青觉得自己就像是抱着一块炙碳。
木青将移开的目光重又落到叶韵的脸上,发现叶韵的目光又渐渐游离起来,看样子又将陷入一段迷乱的意识中。
想起一路上的尴尬?迨拢?厩嗖挥煽嘈Φ溃骸拔颐幌氲骄土?晕??步状蠼P抟彩侨绱税素浴!
“我们得马上出城。”
“你又有点迷糊了。”
“我知道。”
叶韵吐了一口滚烫的热息在木青胸膛上,嘤咛一声后才认真说道:“我体质特殊才捱了这么,若是毒性完全爆发,我不知道下一次还醒不醒得过来,我希望你能成全我的选择。”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做了这么多,可不能让你白白死了。”
“谢谢。”
“你不用很感激的样子,能够让一位超凡阶大剑修欠我人情,说起来是我赚了。”
“嗯,但我可不会以身相许。”
默默地用飞石向一门之隔的众人打了招呼后,木青本来极为潇洒干脆地转过身去,正准备飞向另一片黑暗中,却被这突然的言语,以及言语中坚韧与迷离兼有的低吟给弄了个趔趄。
“你看,你又在说胡话了。”
现在的木青,是一个救人比杀人多的刺客。
他与朋友交往是凭诚心,做事是依本愿。但现在会如此认真地去救叶韵,其实也有一个不曾宣之于口的小想法,就是等治好叶韵后,能向一个超凡阶的剑修请教一些剑术。
剑修在各种修士中,往往同境力压人先,风采卓绝,本是极为稀少的一批人。
偏偏这趟护送商队的行程,让木青遇到了许多剑修,敌人是剑修,朋友也是剑修。
他在隐谷中所学驳杂,只是掌握了基础剑招,并没有机会学习层次很高的剑术。
在领略了他们,特别是敌人的出剑风采之后,木青其实很想好好学习一门剑术。
若说这春夜的黑沉,让木青带着叶韵跑路时占了“天时”,那么对方在追杀的过程中明显占据了“地利”和“人和”。
木青并不了解锦官城的布局,叶韵也不曾认真地去了解过这些,两人虽然没有被追上来抓住,却也白白耗费了几刻钟的时间在城里。
在飞石传信后,木青没有再浪费丝毫时间,他一边和叶韵说着话,一边朝城南而去。
“只要出城了,应该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人了。”
木青在隐谷的训练中曾学到一条,选择刺杀的地点非常重要,就如同战场的选择,天时地利人和,所要做的便是将对方所占优势抹掉,再把握好自己的优势。
“你这是去哪儿?”
“浣花溪旁的月九草堂啊,我不是给你说过么。”
“浣花溪是在南郊,你走错方向了。”
“哦,我对锦官城不熟。”
月九草堂这个地址,月九不知道在木青耳边念叨过多少次了。
因为木青始终不肯把宁初的那封信直接交给月九,所以月九一路上不知道腆着脸向木青要了好多次。木青却始终坚持要按照师姐的交待送去月九草堂,月九每失败一次,便会如同被砍了无数剑一般,焉焉地将地址再报上一边,提醒木青到了锦官城千万不要再说找不到地方。
“幸好靠近城南这边有许多药铺,不然还真让人担心。”
木青满意地将一大包药材打包系好背在身后
此时寅时将近,正是日月交替,晨曦混着夜色即将露出鱼肚白的时刻,木青背着一个大包袱,抱着叶韵,一边说话,一边借着最后的天时,向已经翻越过一次的南墙走去。
他没听到已觉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才惊觉低头去打量起叶韵的情况,只见叶韵双唇紧抿,银牙咬破的痕迹尤在,不知何时陷入了昏迷。
木青神色稍显严肃,在离城墙还有三丈远的距离时,便双腿弯曲身体微蹲,脚下发力,抱着一个人的她直接就越过来城墙,甚至是没有在坚硬的墙壁上借过一次力。
……
……
“妈的,你们都是一群废物!我给你们指明了方向你们都追不上。”
一支向城南飞驰而去的队伍中,郑德铎坐在由两匹高头大马牵引的马车里,他脸色苍白,痛苦地捂着肩胛骨,语气是越来越不耐烦。
“呃……这,可能他们没有中毒。”有一小头目骑马与马车并行,此时盯着压力反驳了一句。
“屁话,不要为你们的无能找借口!”郑德铎掀开车帘,破口大骂:“若不我给你们指明方向,你们连对方的背影都看不到。对方一定中了我的毒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屡次失手众人明显失去了耐心。
郑德铎心中惊疑不定,老脸上褶子更多,之前他还断定对方中了毒不可能跑出方圆五里,如今为什么还能像遛狗玩一样到处跑?
“嘶——给我追,他们肯定是在硬撑,我们耗也得耗死他们。”
郑德铎的情况并不好受,一朵看起来无甚威力的幽白色花朵,洞穿肩胛骨不说,更是给他的道心灵胎带来了巨大的摧毁折磨。
他能坚持到现在没有昏死过去,还能一直替众人指引着方向,便是靠着心中破镜的欲望支撑。
一想到待会儿把那个先天水源之体抓住,郑德铎便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下去。
只是任他心中有欲念打造的信心如何坚韧,在发现对方这次能够翻墙而出时,依然摇晃了许多,他大声地喝令着军士大开城门出去抓人,却只是等到了手下低头的沉默。
“大人……”
“城主有令,在没有抓住余孽之前不能开门。”
“混账,他白荣算个什么东西,那群余孽都跑出城去了,你们还等什么。”
“呵呵。郑供奉说的对,我白荣确实不算东西,我只是皇帝陛下默许了的锦官城新任城主,需要在城内局势未稳时,让我把一些话摆在明处讲吗?”
白荣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马车前,他的目光从郑德铎的肩头掠过,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边夏已死,刑左和厨子重伤昏迷,当时你在哪儿?”
郑德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寒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
郑德铎四个人因为各方的意志走在了一起,本意便是助白荣顺利得到城主位置。
郑德铎此时还算清醒,如今这个结果实在算不得太好,很显然,他一直藏在暗处没有怎么出力,已经被白荣看在了眼里,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白荣眼睑微缩,沉默了片刻后,才认真说道:“你我都知道,皇朝九大城主,便如同割据一方的土皇帝,陛下对于在其位却不怎么听话的人向来都是兵戈杀伐送之,如今我成了城主,城主之位便顺利回到了陛下手里。”
“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缓一缓。”
“你不想斩草除根了?”
“跑出去的只有那个女人和一个帮手,其他的人还在城里。”
郑德铎沉默无言,白荣骑马走近了一些,“我不知道你一定要抓住那个女人是为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但是,若让你打开了城门,率先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城里的那些大家族一定不会再坐视不管,始终保持沉默,我现在逆着众意强行关闭城门早已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到时候集体的意志一定会让城门再难关上。”
郑德铎不置可否,坚持说道:“就算那些大家族有意见,问题是,你会在乎?”
白荣没想到对方这么顽固,寒声说道:“今晚在石斛街抓住了几个人,虽然那些人打死不说自己身份,但我能够猜到他们多半是那些大家族中出来的人,却也不会再深究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锦官城以后的稳定和繁荣还得靠这些人,妨碍了我们行事,他们跑不掉更不会跑,毕竟锦官城之稳定,便是我城主之位的稳定,而这便是陛下的期许。”
白荣凑近郑德铎面前,冷声说道:“到时候让真正的余孽混进人群跑掉了,你去给我找回来?你确实不用听命于我,但你到底明白没有,你现在想带着这些城主府的亲卫,选择这个时候打开城门进进出出,到底是想让谁难堪?”
郑德铎的表情逐渐软化,白荣松了一口气,补救了一句,“我可以让你一个人出城去,但那个女人如此厉害,你有把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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